立刻那牙刷须男子恨恨地哼声,站起来发狂似挤上前去。冯云卿瞪着眼睛做不得声。圆脸男子挤到冯云卿身边,喘着气说道:
“这公债有点儿怪!云卿,看是‘多’‘空’两面大户在那里斗!”
“可不是!所以主张再看天风头。不过,慎庵,刚才壮飞路埋怨本月四号边没有胆子抛空,现在又掯住不肯脱手;他说都是误事,那——其实,们三个人打公司,只能服从多数。要是你和壮飞意见致,是没得什说!”
“哪里,哪里!现在这价格成盘旋,们看天也行!”
叫做慎庵男子皱着眉头回答,就坐在冯云卿旁边那空位里。
韬或吴荪甫却静静儿坐在沙发里抽雪茄,那是多“滑稽”;而她自己呢,现在握着两个牵线人大秘密在手心;眼前那些人都在暗里,只她在明里,那又多“滑稽”!
她斜扭着腰,抿着嘴笑。和她同坐在那里人们都没注意到她这奇货!他们涨红脸,瞪出红丝满布眼睛,喳喳地互相争论。他们额角上爆出蚯蚓那粗青筋。偶或有独自低着头不声不响,那定是失败者:他那死澄澄眼睛前正在那里搬演着卖田卖地赖债逃走等等惨怖幻景。
前面椅子里有两个小胡子,交头接耳地谈很入神。刘玉英望过去,认识那月牙须男子就是冯眉卿父亲云卿。这老头儿沉下他那张青中带黑脸孔,由着他那同伴唧唧哝哝地说,总不开口。忽然个四十多岁圆脸儿男子从前面那投机者阵云中挤出来,跌跌撞撞挤进这“后方病院”区域,抢到那冯云卿跟前,拉直嗓子喊道:
“云卿,云卿!涨上!角,角半,二角!步步涨!
你怎说?就这会儿扒进万罢?”
看明这切,听清这切刘玉英,却忍不住又微笑。她看看自己手掌心,似乎这三人三条心而又是“合做”伙儿命运就摆在她手掌心
“哈,哈,哈!扒进!可是仍旧主张抛出两三万去!”
冯云卿同伴抢先说,就站起来,打算挤出去,——再上那“前线”去。刘玉英看这男子不过三十多岁,有口时髦牙刷须,也是常见熟面孔。这时冯云卿还在沉吟未决,圆脸男子又挤回去仰起脸看那川流不息地挂出来“牌子”。这里,那牙刷须男子又催促着冯云卿道:“怎样?抛出两万去罢!连涨三天,定得回跌!”
“咳,咳!你尽说要回跌,慎庵尽说还要涨!打算看天风头再定!”
冯云卿涨红脸急口地说。可是那位圆脸男子又歪扭着嘴巴挤进来,大声叫道:
“回跌!回跌!回到开盘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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