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吴荪甫那一阵的,bao怒已经过去,少奶奶又婉言劝着。
林佩珊也插进来说:
“我碰到四姊和素素的时候,四姊和平常一样,不多说话。素素也没说起这桩事。光景是后来谈得高兴,就一块儿走了。
不过前回觉得四姊很固执,现在却知道她又十分心活!”
吴荪甫点着头,不再说什么,却背着手在房里踱,似乎还不肯放开,还在那里想办法。他现在有几分明白四小姐反抗的是什么了。这损伤他威严的反抗,自然他一定不能坐视,但是刚才听了佩珊的“四小姐心活”的议论,就又触起了吴荪甫的又一方面的不放心。他知道张素素“疯疯癫癫”爱管闲事,乱交朋友,如今那“非常心活”的四小姐却又要和张素素在一处,这危险可就不小!做哥哥的他,万万不能坐视呀!
出去的,为什么你不拦住她,要她等我回来了再走呢?”
“嗳,嗳,真奇怪!我倒还没晓得你不许她出去呀!况且她出去的时候,我也不在家;是阿珊看见她在丽娃丽妲。阿珊,可不是么?”
“咄!谁说不许她出去逛逛!可是她现在逃走了!‘逃走!’
听明白了么?你看这字条!”
吴荪甫咆哮着,就把一个纸团掷在少奶奶眼前。这是用力的一掷。那纸团在桌子上反跳起来,就掉在地下了。吴少奶奶把脚尖去拨一下,却也不去拾来看;她的脸色变了,她猛可地猜疑到刚才佩珊笑的蹊跷,敢怕是她看见四小姐和什么男子在丽娃丽妲?而现在四小姐又“逃走”了!这一切感想都是来的那么快,没有余闲给少奶奶去判断;她本能地再看着地下,想找那纸团。可是佩珊早就拾在手里,而且展开来了。寥寥的三行字,非常秀媚的《灵飞经》体,确是四小姐的亲笔。
于是陡然站住了,吴荪甫转脸看着少奶奶;在薄暗中,他那脸色更显得阴沉,他的眼睛闪着怒火。他向少奶奶走进一步。这是一个“攫噬”的姿
“那么,阿素来的时候,佩瑶,你已经出去了么?我想这件事都是阿素的花头!”
吴荪甫说这话时的神情和缓些了。但蓦地又,bao躁起来,劈手从少奶奶手里夺过那字条来,很仔细地再看着。少奶奶反倒心安些了,退一步坐在沙发里,就温柔地说道:
“这么一点事何必动火哟!不过四妹也古怪,一忽儿要做坐关和尚,一忽儿又要去读书,连家里都不肯住,倒去住什么七颠八倒的女青年会寄宿舍——”
“可不是!她要读书,只管对我说好了,难道我不准她么?何必留一个字条空身走,好像私逃!就是要先补习点功课,家里不好补习么?没有先生,可以请。跟阿素去补习?阿素懂得什么!”
“随她去罢。过几天她厌了,自然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