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去讨又不是去偷。徐娭毑划地主,也带着正明讨饭。”
秋园连夜从仁受旧裤子上剪下裤腿,缝成两个布袋,袋口穿根带子,以便锁紧袋子。
天未亮,秋园就起来煮好赔三和田四饭,又趴在他们床前,小声地交代几句。她拿个布袋系在之骅裤腰上,自己也系个。天刚蒙蒙亮,俩人就上路。
九月初早晨,秋高气爽,天空片湛蓝。连绵起伏山峦翠绿翠绿。山坡边、田埂上野菊蓬蓬勃勃地开着金黄色小花。群群蜜蜂嗡嗡叫着,忙忙碌碌地在野菊花上采花蜜,时而停下,时而飞起。时不时有小鸟扑棱棱地从树林中飞出来,叽叽喳喳地叫着。
秋园心事很重,默默地走着。之骅走在前面,心里沉甸甸,好似灌铅,昨晚勇气扫而光。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今天不是去走人家,不是去喝喜酒,是去讨饭。”似乎已经看到好多细伢子在追着她们,用瓦片打她们,边打边喊:“叫花子来,打她们!快捡瓦片打她们!”
可。别人不晓得门钉死,你们走后门,别人看到还是门挨门,以为们关系好,跟你们冇划清界限。咯事冇得里商量!准备好担谷,过几天泥木匠要来!”
满娭毑丢下这个话,秋园不敢不理会,可是到哪儿去弄这担谷呢?仁受还关着,家里快要揭不开锅,又要平白地拿出担谷来改门!
那晚,秋园在床上辗转未眠,轻轻地叹气。后来她下床,走到之骅竹床边。
秋园说:“之骅,你睡着没?”
“冇睡着。”
走大概三四里路,秋园带着之骅拐上条山路。有个叫朱杏梅女学生住在那里,先去她家探探。远远就看到朱杏梅家屋顶上炊烟袅袅,之骅想杏梅母亲大概正在灶屋里做饭。
刚走进坪里,条大黑狗就蹿出来,汪汪地叫着,样子好凶狠。之骅顺手从地上捡起根棍子去打狗。她打它退,她停它进。瞬间,之骅觉得自己真正是个小叫花子,因为叫花子都会拖根打狗棍。
听到狗叫声,杏梅母亲从灶屋里急急地走出来。看到她们,她边在围腰上使劲擦着手,边小跑着来迎接,喊声“梁老师”,抓着秋园手便往屋里走。
无论是仁受被划成旧官吏、没收东西,还是满娭毑喋喋不休地咒骂,秋园从没哭过。她总是
“跟你讲件事。”她似乎难以启齿。
“里事?”
“家里米都没收,只剩下斗把米。你哥哥不可能那快寄钱来,他也负担不起家子吃空饭。现在,满娭毑又要担谷……想着,除去找人讨也没别路可走……”
之骅骨碌坐起来,说:“同你起去,帮你拿东西。”
“你不怕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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