薅着教练槽头肉上的发楂子,她竟有种报复的快感。
补考的时候,眼看过单边桥她的轮胎又要掉下去,坐在旁边的教练突然一只手伸过来帮她
么些年。”
男的一脸无辜的样子,“还不是怕伤着孩子,现在女儿成年了,都快找工作了。”
余姐正从台阶上往下走,一时没缓过神来,到家之后才被这句话打在地上坐了半个小时,大放悲声。
走出民政局的时候她看见有个女的在他车上等他,坐在驾驶座,手扶着方向盘。只看到一个侧脸,梳着丸子头,好多碎头发掉下来,看上去也就是个普通女子,并不是什么妖媚的狐狸精。听说那个男娃十岁出头了,推算起来,这姑娘跟了自己老公的时候还未成年,多半也是苦人家的孩子。她对她谈不上多恨。做小做了十几年,没闹过,也不容易。坐在车里,那个气定神闲,倒比自己更像老婆。她只恨自己为什么要盘这个老气的发髻。
后来的人生就一路走低,就像下坡路上刹不住车。她急于在彻底色衰之前抓住一个男人,结果陷入了几段更加不靠谱的肉体关系。她怀疑自己选男人的眼光,开始接受别人介绍。这是另一重羞辱,因为事关他人对自己的估值。眼看着相亲对象一个不如一个,就像看见了自己身上贴着跳楼大甩卖的标签,每次相亲都是可以量化的贬值:一个价格被划掉,写上更低的一个。
这样一晃,又是好几年过去了。
离婚的时候老公没给什么钱,把房子留给了她。她卖掉房子,买了一个更小的住处,只有原来一半大。反正女儿在外地工作,过年才回来几天,一个人五十平米尽够了,再大了晚上反而心慌。拿到房款的那天,她去驾校报了个名,她也想坐在驾驶座,把方向盘捏自己手里。剩余的钱便存了起来,她打定主意,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动用这笔钱。
驾校教练是个油旺旺的中年大汉,眼乌珠凸得像个甲亢。每次出车都是四个学员,对年轻女学员尤其上心。大油手一包,就擒住了小姑娘握在变速杆上的嫩手,来回摩挲地演示:“这个是一挡,这个是倒挡,这个是一挡,这个是倒挡。”余姐在后座看着他槽头肉上剃出的两个豁口,心里好一阵冷笑。教练从副驾驶伸过手去,捏住女学员的耳朵,“我刚才讲的你都没得听见?!啊?”
轮到余姐开,就简单多了,教练手抱臂着,“朝左打!朝右打!”或者猛一脚踩下副驾驶的刹车,甩得全车人脑袋集体朝前一冲,“你开的什么屌车子哦,你都要开到树上去了!”
第一次路考,余姐没过,全程脑袋是懵的。只有一次补考机会,人家给她出主意,给驾校教练拿上两条烟,老酒也行。她想了想,最后啥也没拿,直接把教练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