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下,“会再找另外个建筑师朋友咨询下可行性,另外也拜托您做个大致预算价格给。”
秀树故意拖个星期,然后报出个不可能价格。她会知难而退,他想。没想到,犹豫片刻之后,她竟然答应,只说要再给她些时间筹钱。他没什可说,真要按这个价格去做,他相当有利可图。他再次确认之前对中国客户认知,他本来都要动摇,结果他们确实是钱多、任性。
“
为减肥”。他建议她弱化餐厅佛教色彩,往养生禅意那个路数去走,没想到她弱化得这彻底,干脆什都不要。
“你简直像个异教徒哦。”他笑着,开她玩笑。
“没说错,出生就受洗,以前是非常虔诚天主教徒。”她也笑。
“真假?你开玩笑?”
“你呢,你信什吗?”
他耸耸肩膀,“信铜锣烧。哆啦A梦最喜欢吃,你看过哆啦A梦吧?”
“看过,们那会儿翻译不叫这个名字,叫机器猫。”
“对,就是那个蓝胖子。浅草寺门口,条街全是小吃摊,红豆馅铜锣烧特别好吃,小时候去浅草寺,都是拜铜锣烧。”他笑嘻嘻地挤个鬼脸,做作揖状。跟不同种族人说话真累,不配合夸张表情就没办法表示这是个笑话,他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他不想说节日里母亲和服盛装起来,大早就领他去祈福,滴滴答答木屐小碎步敲在石板路上,让人无端地紧张,觉得有不祥事情要发生。母亲逼他用水勺洗手,在庙前挂上心愿木牌,祈祷爸爸回家,而他惦记着行为举止如果不出错,等下就能吃到铜锣烧。人们心愿重重叠叠,在风中彼此敲打,喀喇作响。抬眼望着那欲念巨阵,他可不像妈妈那好骗。这多心事如麻,按逻辑和概率,肯定会有张三李四彼此矛盾心愿,老天爷帮谁不帮谁呢?只有铜锣烧是立等可取。
正是把室内极简做到极致时候,阿晏想出屋顶主意。她很兴奋地跑去找秀树商量,秀树开始很抵触,工程已近尾声,他心里知道这也许是个好主意,但这改动,意味着很多地方得推翻重来,整个屋顶要全部扒掉,承重要重新计算,排水要额外设计,订制这个尺寸特种玻璃需要时间,更何况还要把它改造成水族箱。真是个异想天开女人。这小个案子,他并不想在其中浪费太多时间。
“这样就必须做成平顶,北方雨雪会给屋顶带来很大承重考验。之后清洁维护也是问题,灰霾天气,玻璃屋顶估计个月就黑掉。而且这个屋顶成本可能会比你整个改建工程都贵。”他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专业性说话,希望能就此唬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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