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这时母亲正拉着亲戚在讲,上次她请客吃饭,吃完回家才发现有两道菜饭店根本忘记上,再去找饭店说理,结果死无对证,亲戚们纷纷保证,当时确实没有吃到那道菜。姨夫精神抖擞地从里面房间走出来,手里拿很厚很厚沓子书稿,那是他自己打印,几十万字小说。
姨夫是个聪明人,早年在铁路上班时候,就经常搞些发明创造,据说铁路现在沿用调度法里,就有他贡献。现在八十八岁,耳朵近乎全聋,自己在家写小说,写完让女儿帮她印出来。几年前就送给小草本全部用上海方言写成小说《拼滚上海滩》,他没有受过任何文字训练,文章里错别字不少,但居然写得不错。没想到几年不见,老爷子又写出两本来。“在家没有事情做,瞎写。你们拿去,随便看着玩玩。”他把小说递给小草母亲,母亲在他耳朵边放大音量叫道,“你小说很不起,应该改编成电视剧!”
姨夫摆摆手,“写都是丑事,丑得不得事。”他对母亲说,“写是祖父小老婆,在上海滩开男妓公馆事情。”
小草接过两本书稿翻,厚本是《吴门百年》,写是他祖父当年在上海滩发家史,他祖父是中国最早保险洋行总经理,很传奇个人物。薄本是《小毛豆公馆》,描写男妓营生应该就是这本《小毛豆公馆》,封面上还写着双语题献:“Noonelikestotalkaboutis,butithappens.没有人喜欢谈论这件事,但是已经发生。”小草想,“is”应该是“these”讹误,两本拍案惊奇式章回体小说。
他们站起来,向姨夫家告别。个星期前,小草帮父母买去云南丽江旅行特价机票,订好酒店,明天是出发日子。父母本来就爱旅游,几个月前,听见起锻炼老头儿说,八十岁之后,旅行社海外游团就不肯再收他,他们俩更加抓紧切机会出去玩。小草有个朋友在开旅行社,专卖特惠尾单,无论哪里尾单行程发来,问他们去不去,他们俩都条声地说:去!
小草本来以为,阿姨突然去世,母亲会却不过情面,取消旅程,参加葬礼,这当然会损失不少钱。但是母亲并没有犹豫,原定计划不变,他们要去旅行。今天晚上吊唁,就是跟阿姐最后告别,她向阿姐家解释着,机票已经买好,火化那天就不能来。
小峰车子已经开回来,在路边等他们,他们踩着雪走出来,嘎吱,嘎吱,两脚冰凉。果果坐在车子里,欢天喜地地在喝杯星巴克热巧克力。小草抓着两本书,爬进后座。她想,不去追悼会也是对,父母年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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