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人们不去想,不敢想。
政治学中有一个词汇,叫作“理性的无知”,通常用于分析选民的投票行为,但是,用在这种极端恐惧下的思想自我屏蔽,同样恰如其分。什么叫“理性的无知”?意思就是,无知其实并非一种偶然的状态,而是一种理性的选择。特定情境下,人们可能会选择对自己无法承受、无法改变、无法超越的东西保持无知,因为“知道”会唤醒良知,而恐惧让你只能无所作为,与其让你的无所作为拷问你的良知,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生产“,bao民”的机制二:利益
恐惧只能制造沉默,而利益诱惑则能造就积极分子。这是权力制造,bao民的第二个台阶。在艾希曼的自述中,以及阿伦特对他的描述里,艾希曼似乎只是一个浑浑噩噩的公务员,被动而茫然地执行着命令,因而“不知不觉”犯下了罪行。果真如此吗?还是,当权力向社会撒下利益的诱饵,他是努力跳起来去够那些诱饵的人?
1932年,纳粹党赢得大选之际,艾希曼即刻加入了纳粹党和党卫军。1934年,他又加入纳粹的安全部门。这都是他主动的选择。之后,因为工作积极、表现出色,他不断获得升职,成为整个帝国的“犹太人事务”的第一执行人。到最后,党卫军的“犹太人事务管理办公室”直接被叫作“艾希曼的办公室”。
比职业升迁带来更大满足的,是心理上的成就感。26岁加入纳粹党之前,艾希曼可以说一事无成。虽然生于一个中产阶级家庭,可能是学习不够用功,也可能是不够聪明,艾希曼甚至高中都没有毕业。而且,由于长了个犹太人式的鹰钩鼻,他从小还是小伙伴们的嘲笑对象。从职业学校毕业后,他找到了一个汽油推销员的工作,但是没过几年,又被解雇了。
就是在这个时候,艾希曼加入了纳粹党,成为其中一个冉冉升起的新星。虽然到最后,艾希曼的正式职务并不是很高,大致相当于中国的一个处级或厅级干部,但是,由于其位置的特殊性,所以权力巨大。当时的犹太人团体,是走是留,如何走、如何留,走到哪儿、留在哪儿,他往往具有生杀予夺之权。所以,从1939年开始,就有报纸称艾希曼为“犹太人的沙皇”。一个犹太人这样记录艾希曼当时留给他的印象:“艾希曼进来了,像一个年轻的神。他那时很帅,高大,黝黑,闪闪发光。他的行为也像是神——他决定着逮捕或者释放谁,取缔或者放行某个机构,创办或者审查某个犹太人报纸,甚至最终,决定着谁能动用犹太人的银行账号。”
大家想想,这是何等的光环,一个33岁的年轻人,一个签名,一句话,决定着无数人的命运,而仅仅是在7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