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巧。”他说得仿佛惊魂未定,“你居然还在读书啊?厉害厉害。”
“仙台蛮好玩。有冷杉雾淞,据说二月上旬最漂亮。也有海鸥,如果你喜欢海话。”邱言说。
“日本是蛮干净。”他不知所云地接这话头,又说,“你点没变啊。”
“老啦。”邱言说。金泽静静地看邱言,却也没有反驳。这种“静静”真令人失望。
金泽直不算英俊,但胜在风度,在那个男学生都还很柴很拘谨年纪,能显出别致气象。他大方、慷慨、侃侃而谈,却不巧是个颜控,在很长段时间里,这都让邱言十分自卑。他们两个都是舞台剧社演员,平日里喜欢写写讲讲。说起来是个剧社,其实拢共也没几个学生,他们小打小闹地等过戈多,追过风车,拆散过罗密欧与朱丽叶。金泽虽然不
至摸出名片,其实邱言也尴尬,但她没有名片。
“们要不要加个微信?”邱言问金泽。
“好好好!”金泽这说,“加你还是你加?”(这重要吗?)
分组时候,邱言犹豫下,把金泽放在“家人领导”,那是她发朋友圈会最先屏蔽组别。分组这样事,好像是蛰居,第次感觉很重要,因为未来更改组别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此谨慎,涉及“神秘”心灵距离测量,邱言和许多年轻人样,是个熟手。邱言不常发朋友圈,因为每次发什会议讯息,父亲都会给她点赞,然后马上发出组旅行照片。她又不想给他点赞,夹在那些吵着要嫁给他老年妇女中。她不想和她们混在起,虚拟也不想。朋友圈像是个奇特舞台,制造着幻觉,将生活里不必真正相遇人凝聚在起,用小心心歌颂真善美。放在以前,这样事只有在婚礼和葬礼上才会发生。
三十五岁金泽有些发胖。他戴着帽子都看得出头发有些油腻,邱言并不感到嫌弃,旅行到这个节点,确是狼狈不堪,没有化妆自己定也好不到哪儿去。她觉得他晒黑,距离……十几年前分手时肤色,他足足黑三个色号。她忍不住偷瞄行李板玻璃反光里自己,今天忘记吹头发,机舱令人脸干,润唇膏不知道要不要补下,还是用下李佳琦推荐过口红呢?口红在登机箱里,箱子却上锁……还是算吧。
“你去日本玩吗?”邱言问。
“不是去玩,是去,哎,不知道怎说,是去分手。”时隔多年,说起这样事,他居然还有点不好意思看别人眼睛。
“啊真不好意思。”邱言说。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没事没事。说如释重负,也很多年。那你去日本做什呢?“他问。
“去访学。年多,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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