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利,观点矛盾,刻薄尖酸,但到底清明些。家人嘛,永远属于现实世界。好在母亲不这看,她会跟周围人说:“女儿用英文写本书。她同学都没有这样机会。”尽管母亲连她书名都说不清楚,只知道说老人天使,仿佛是幅世界名画名字。
说母亲完全弄不清楚,她有时又知道些。她会跟安栗说:“你是研究们老人,你要多跟们老人在起说说话,不要老是个人闷头写写写。”又或者:“你个女孩子,为什脑子里都是些乌七八糟不上台面事情,像个男孩子,为什人家谁谁谁,学就是莎士比亚。”母亲在拼多多买八块钱两大捆芭蕉,吃得安栗夜里胃酸倒流,她把着马桶吐会儿,想到母亲还说过“妈妈用手机里拼多多买芭蕉,你可以写成英文论文哇?”又觉得挺心酸,她没真心嫌弃她,她也想帮她。所以安栗说:“可以。谢谢妈妈。”好像是完成个爱来爱去动作。母亲从来没有认真问过她为什会有这本用英文写书,写到底是什;写时候她去过哪里,跟哪些人在起;是谁帮助她,会不会有人骂她,他们骂得对不对呢?母亲就像是站在另个世界里,跟女儿挥着手,每每看她眼,她就跟你挥挥手。但是心里话,安栗永远都说不出来,母亲也听不到。
安栗总不见得本正经地去问母亲:“妈,你欲望对你人生还有推动作用吗?”好像她田野调查时去问别老人样。
二
“嫁出去女儿,就是泼出去水。”长大以后,安栗在认识人嘴里听到这样远古中国话,还是在拆迁组抵达爷爷家现场。派出所拉开警戒线似乎意味着事情并不简单。安栗在脑海中反复琢磨这句中国古话在英语里应该怎说,可能是“Amarrieddaughterdoesn'tbelongtoherparentsanymore”。大概是这个意思,可不知为何,用英文说上遍,就显不出那种中国脸盆里水凉意。如果不是高度紧张硬生生唤起记忆,安栗都快忘记母亲户口还在爷爷家里,爷爷反而住在养老院里,她好久没有看到他,她直在看别老人,也不知道是为什。警戒线外看热闹邻居们,安栗都不太熟悉。喊出这话人,可能把她们错认作来分房子女儿。想要息事宁人,最方便就是搬出祖宗训导。可惜没用好,反而把娘娘们都排挤出去。
父亲工伤过世以后,母亲户口就变成个隐患,又或者是赌注,埋藏在安栗与父亲家族关系中,令他们日益疏远。爷爷家亲戚,难免当她们母女是外人,还是敌人,尤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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