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得更远一些,例如讨论如何赚更多的钱。阿果对男欢女爱还有点兴趣,但确实已经不需要找对象了,孩子都生完了,别的男人看她也不像在看女人。就连车间拉长年纪都比她小,靠不住的样子。男人都喜欢小姑娘,对十八二十的男人来说,“小姑娘”就要更小了。他们都不是东西,这阿果倒是早就知道的,并不是出来干活才学到的。有时她会庆幸自己生了儿子,可以少操心很多事,反正当母亲也不会什么事都跟儿子说。她总不见得跟儿子说,你爸就是个人渣,干啥啥不行,越不行越要干,心里越怕,越要证明自己。搞得跟女人睡个觉还要吃药,吃了西药,还要吃中药。浑身上下,都一股药材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有病。他就是心病,知道自己啥也不行的心病。
阿果的丈夫在乡下汽修厂工作,对外她会对人说,因为老公比较细心(也可能是懒惰),方便在家带孩子。2015年,阿果经人介绍,花了十五万,从广州出发去伦敦务工,签证都是合法的,没吃什么苦。落地就见到来接机的老高,没想到这一相逢,会成为她生命的转折点(而不是老高的)。在车上,老高递给她一盒饭,温热的。热情得像爸爸一样,仿佛不是来接客户,而是来接上学的女儿放学回家。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像旅游一样。”阿臬当时心想,“果然是树挪死人挪活。”
几年后她才知道,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这样的待遇(只有女的,年轻女的,起码比老高小二十岁以上,老高1964年生)。到了外国,年龄的压力就变小了不少,她不再是玩具厂的老阿姨,而变成了新鲜的、刚从家乡来的、啥也不懂的年轻女的。即使是和老高同居的四年中,每次有女性登陆,他都亲自去接,亲自去外卖店买食物。他就是为做这种事而生的。取悦女人、得到女人、赚快钱、取悦女人、得到女人……
老高热情接阿果,为她介绍工作,开始是每周两百镑收入的兼职保姆、五百镑收入的餐厅楼面,最后,成了周人八百镑的接线员,时间长达五年。每天要做的事,就是用最简单的英语报地址。需要接的电话都是老高安排好的。老高还负责她的生活,她没有多少日常花销,过节还有礼物收。用这些存下来的钱,阿果给家里盖了房子,给儿子买了玩具,也给无所事事的丈夫足够的嫖资(当然这真相是后来才知道的)。丈夫对她极不信任,每天都要给她打视频,有时她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他并不希望她回国,这反而令她想回去。有时她又能听出丈夫需要她的钱,那一定是一个具体的数额。儿子,就是他的翻版。不是要钱,就是懒得跟她说话。她不怪孩子,她离开家的时候,孩子还不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