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童伸手到鞋膛里,把填空报纸团拿出来,那报纸异常沉重,还硬硬。打开,里面是个水晶球,球里封着朵玫瑰花。他莞尔笑,水晶球,送给女巫。
第四
外洁净透亮,像勤于擦拭香水瓶、酒杯,门楣上印英文,橱窗里模特挺胸扬臂,脚尖努力地踮在对鞋里,墙上挂衣服跟放烟花似,虾粉,牛油果绿,蜜瓜黄,蘑菇灰,果酱红,经看不经摸,少不更事薄棉布,洗几水就起球涤纶,轻浮雪纺,绷带样锦纶,质料差倒像种体贴,预先给人备好始乱终弃理由。店都很大,往里望,深不见底,犹如女人对衣服胃口。巫童试和买时候不多,只是尽义务似,跟马闯从边走进去,导购女孩跟在后面嘟嘟囔囔:有喜欢吗可以试穿,有喜欢您可以试下嘛。他们走到底,拐弯,再走出去,背后声音停。
再上层是年轻男服和运动衣,人永远不多,有种操场式简洁空旷。运动服店墙上大幅广告摄影,冠军们露出好看皮肉、肌腱,浑身是膨起肌块投下阴影,还有些男女演员,看就不懂运动,是在“演”运动,也混迹其中,紧绷俏脸。马闯第次送巫童东西,就是双运动鞋。
他们相识于次城市马拉松。巫童跑大概半小时路程,到达处僻静路段,前面人慢下脚步,停住,弯下腰,她路过那个佝着后背,本来都跑出去好几米,又回来,原地颠着步子,嘿,你没事吧?
只见那人抬起张发青苦脸。她凑近步,他却摇手示意不要靠前,巫童问,怎?那人鼓鼓嘴,张口,哇地吐出来,噼里啪啦如倒水,巫童白鞋成泼溅花色。
马拉松是不跑,路过果蔬店,巫童进去买串香蕉。他们找家咖啡馆坐下,半根香蕉配热咖啡服下,那人脸上恢复人色。巫童说,你没怎练过吧?这样太危险,真,跑步很容易死人,每年马拉松都会有人猝死,平均五万参赛者里就有人死亡。
那人说,是跟人打赌……其实练个多月,水平没这差,坏在今早不该喝豆浆。
他们交换名字。他说,你名字真有意思,女巫巫,这姓少见。巫童说,你名字才有意思,马进扇门,什门?
马闯说,窄门。
是这句答话,让巫童愿意跟他交换微信。第二次见面,马闯带来双新跑鞋,胭脂粉和灰紫拼色,鞋帮上缝着珊瑚色对钩,不像鞋,像花色礼品纸包裹个东西。巫童端着鞋,手势好像端个古董盘子。她假装欣赏阵,说赞美,又说感谢。她不爱花哨东西,但她喜欢这上面看得出心思。
他说,号是估,你试试,不合适去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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