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默尔施托斯栽倒了,在地上滚了五米远,开始大声吼叫。可是我们早已料到,所以事先带来了一个坐垫。海伊蹲下身去,将坐垫放在膝盖上,摸摸希默尔施托斯的头到底在什么地方,便把那个脑袋一个劲儿地往坐垫
睡下铺的改睡上铺,这样他就可以报复了。这便是希默尔施托斯的自我教育法。
这个主意有点卑鄙,可是构思倒也巧妙。可惜并无用处,因为那前提便是错误的,因为他们两个人,谁也不是偷懒。任何人一看他们苍白色的皮肤,就可以知道了。这件事情,到最后就是其中一个人一直睡在地板上。这样一来,他就经常感冒。
这时候,海伊在我们旁边坐下了。他向我挤了挤眼,还思虑满满地搓了搓手掌。我们曾经一起度过军队生活中最美妙的一天。那就是我们开往前线去的头一天晚上。我们被分配到一个刚刚建立的团里,可是首先得回到卫戍部队去领取制服,这当然不是到新兵驻地,而是到另外一个兵营。我们必须在第二天一大早出发。这天晚上,我们准备跟希默尔施托斯清算一下。几星期前,我们早已立下誓言要干这件事了。克罗普甚至考虑得更远,他想在战争结束以后进邮政部门工作,以便往后在希默尔施托斯重新当邮递员的时候做他的上司。他幻想着自己将来怎么样教训他,便觉得洋洋得意。想着这些才让我们熬过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折磨。我们一直在盘算,到战争结束时,我们一定要向他报这个仇。
这会儿,我们先决定狠狠地揍他一顿。如果他认不出我们,他对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啊,而我们反正明天一大早就要动身的。
我们知道他每天晚上总要去小酒馆。回营房的时候,他一定得走过一条又黑又荒凉的路。我们就在那里躲在一堆石头后面等他。我随身带着一条床单。大家等得直打哆嗦,不知道他是不是只有一个人。后来,我们终于听到了他的脚步声,这声音我们是一听就知道的,因为每天早晨我们经常会听到,房门突然打开,他大声吼道:“起来!”
“一个人吗?”克罗普悄悄地说。
“一个人!”我和加登一起溜到那堆石头前面。
他的腰带搭扣闪闪发光。希默尔施托斯似乎有几分醉意,他一路唱着歌。他毫无疑虑地走过来了。
我们抓住那条床单,轻轻一跳,从后面把他的脑袋蒙住,将下面捆紧,使得他站在一个白布袋里,连胳膊也举不起来。唱歌停止了。
不大一会儿,海伊·韦斯特许斯来了。他张开双臂,把我们推开,好让他先来。他兴致勃勃地摆好架势,举起一条胳膊,活像信号桅杆似的,一只大手,如同煤铲一般,照准那口白布袋声音清脆地打了一拳,那股劲头简直连头公牛也能给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