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却听一人在那远处喝道:“洒家几时纳罕修行?几时又想得证果?甚误了修行?甚没了证果?即便如此时,自也是洒家自己不愿要它,如何却诬赖做大郎害的?你这秃厮,心底却忒坏,尽来把言语伤俺兄弟,只窥在这地图份上,不与你动器械。”
正是那鲁智深冒雨出了寺院来,原来他先前唱完《华严经》,痴了半晌,省过来时,自问庙里和尚讨要了地图,便出正殿来寻史进。当时他走到院中,却听得那雨中有人隐约对话,却是那慧常长老道甚“头疾”,也听不分明,他当时心道:“这和尚倒也善,知晓俺兄弟害头痛,想是有甚方子,要度于他,大郎自是个面皮薄的,那点子小伤他自不纳罕,若教洒家听去他还求甚方子,定当羞赧,洒家便藏在那老桧树后,不教他等觉察。”只借着雨声轰隆,踅摸到那山门口一株树后,兀自藏好了,听那两个说话。却是听到那长老说他孤气克人,要加剧史进伤患,又要教史进离他而去。当时当真好不气恼,却只想听史进如何作答,听得他说“只为了哥哥,我虽万箭穿心也不请辞”时,心下剧震,暗道:“大郎对洒家如此,无以为报,只是也如此待他便是。”一路听来,待到那慧常说史进要害自己修行时,终才按捺不住,跳将出来,一顿痛骂罢了。
话说鲁、史两个,当时忿忿离了寺去,按那图上标记,一路往西南而行。
当时史进问道:“哥哥真个不纳罕修行?若是哥哥有修行之心,大郎真会误你得成证果,又当如何?”
鲁智深道:“洒家自不纳罕修行,便是哪日起了修行心时,自也比不过大郎紧要。再一个,那秃厮只做一派胡言,信他不得,大郎莫再胡想。”
史进心中欢喜,道:“哥哥说的是,大郎甚都听哥哥的。”
两人冒雨行了一刻,遇了个石窟,便入内歇了一宿,到得天明,云消雨霁,两个再行上路。当时鲁智深牵挂史进头痛,便来相问,史进心道:“我已头痛了三日,论理当是痊愈了,想是夜来淋了雨,目下倒还作痛。那秃厮却说我与哥哥一道时,头痛十数日都不得好,若我显出还不曾好了,哥哥却定要生疑,若他怕害了我时,只不肯与我一处了,却不如教我死了。”当时便只佯装精神大振,笑道:“我自是个粗贱身体,睡得一觉,头已然不痛了。”
他因心怕鲁智深不肯信,两个出得石窟时,见那前方官道边教雷雨冲断了两颗合抱大槐树,直横在路央,似座木山,心中便道:“那一堆木椽只高达半丈,我便去纵马一跃而过,此一番极是考较技艺,非是带病躯体能驾驭的,到时哥哥自然不再疑。”当下便牵了栗黄骢,翻身而上,纵马前去,顷刻便奔到那树障前,他口中低低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