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智深望他一回,心道:“那棍子能抵个鸟用?俗话说好汉不愿露怯,大郎自是心气高,洒家虽不放心,却不好忤了他去,罢了,只来应了,到时小心在意便是。”
当下口中称是,先牵来缰让那马儿先行下得坡去,自握了那短棒一头,往前走了,心中只是万分谨慎,处处留意那史进步子。两人如此这般,一前一后走了一时,倒也无事。
行得一半,那岭上乱石裂开,却迸出条断口来,便如那一块
如南风,响若洪钟,只道:“阿弥陀佛!圣僧既执意要走,老僧却留不住,有缘自再相见。玄苦,与他牵了马来,还与高僧。”
那小沙弥领命,即刻飞身去了,鲁智深只是恼怒,还待入寺相执,史进抱了他手臂道:“哥哥,且等候就是。”
多时,那小沙弥自牵了一匹马儿出来,黄鬃修体,正是那栗黄骢,鲁智深一见它果真神骏,倒一时忘了先前嗔怒,只与史进两个执了马缰,离寺去了。
其时已是日暮,鲁智深细细观摩了那栗黄骢一番,直是称赞,纵马在那野荡子里厮玩了一回,两人才牵马上路,因梁山泊在西南向,两个寻着方向走得一时,果是荒郊野岭,全无人迹,行到天色渐晚,月出东山,上得一道岭子,岭上遍生毛竹,风吹竹身,簌簌作响,直把那叶儿扑到他两个脸上。史进此趟先是一心欢喜与鲁智深厮见,后又一心焦急寻那栗黄骢,本身有伤,直教他忘个干净,此刻人既相伴,马也寻回,他心中便有了半刻闲暇,那颅中却是再度作痛起来,倒不利害,只如蜂蜇针扎,细细发作,引得人发晕。鲁智深见他愈行愈慢,心道:“昨夜大郎一宿未歇,今朝日间又劳顿不堪,想是乏了,只是这竹林气寒,入夜碜人,终究不是宿处。”便与史进道:“大郎,只过得这道岭,俺们便寻处歇了。”
史进道:“全听哥哥的。”
那坡甚陡,他两个怕马蹄打滑,装了马铁,一路往高处行了,史进少年锐气盛,只不愿教鲁智深看低了,因此虽是头晕目眩,也不声张,一路强自撑到山顶,当时史进望下一看,只觉山道模糊,闪烁不定,他心道:“我眼花得紧,先前上坡,倒无妨碍。目下下坡,却怕不肯再济事,若我一步踩空时,却要连累了哥哥去。”
鲁智深见他停步不动,问道:“大郎,恁生却不走了?”
史进心道:“虽是羞愧,哥哥自不会笑我。”终开口道:“并无大事,想是前夜磕坏了头,此刻止来发昏,却怕踩空了去。”
鲁智深一听,正色道:“大郎害头痛,恁不早说?却捱到此刻。”
史进道:“并不利害,端只是教人眼花一回。哥哥却莫忧心,你只拽了这短棒头,走前头,我拽了棒尾,走后头,但有个指引时,自当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