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达性子卞急,见猎心喜,因道:“大郎,哥哥生平爱马如命,你须得最肯相知,今趟你这神驹,直瞧得哥哥忒是清馋,大郎却莫掖藏,也教俺骑它耍弄一回。”
史进笑道:“哥哥爱耍,耍便是了,只是这马儿性子端的,bao劣,动辄蹄啮人,前番我鲁家哥哥与他做耍,为治他也是好生费了几番周章,哥哥须得小心在意。”
那朱武却笑道:“大郎却休教这厮坑害,他直来造噱头,何曾当真爱马?当日在那少华山上,他也曾劫得一匹雪
一事相托。”
鲁智深道:“甚个相托不相托,阿哥只是客气人,凡事但说无妨。”
宋江道:“为筑我梁山泊基业,我一百零八条兄弟先番均是历经万劫、杀人如蒿,虽则是替天行道,毕竟也曾教生灵涂炭,端做罪孽深重,如今我等基业初成,我欲修设一场水陆悲济大斋会,凡请四方高僧仙道,做法超度我等兄弟所犯命案、刀下亡灵,为我众兄弟忏悔业障,若大功告成时,我等兄弟罪孽涤清,他日自能安乐长泰。”
鲁智深听得一回,见他只提佛法之事,甚感败兴,也不肯在意,只道:“阿哥倒做个中善男信女,你欲做法事,自去做便罢了,洒家虽不爱听那唱佛念经,到时自不去搅扰你便是。”
宋江道:“大师这却是甚话?宋某岂是此意?我与大师相商,正是想请大师主持法事。”
鲁智深一听,直瞪了双眼,道:“阿哥休来做耍!洒家恁生主持那鸟法事?洒家生平最恨参禅念经,却是万不肯成。”
宋江心中奇道:“前番东平府一见,这鲁大师分明佛像庄严,自有高僧气度,我道他心已皈依,恁生目今却说起这等没来由的话。”因此试探道:“大师证果非凡,如何不肯主持法事?”
鲁智深道:“头一个,洒家非是甚正经僧人,素来只贪酒肉,无心向佛,只做个挂名和尚,全充做耍一回,却哪省得如何支持那道场?次一个,俺等众兄弟虽个个均是亡命凶徒,但我等所犯人命,端只做为民除害,既是为民除害,止有正气,恁生能有得甚孽障?若无孽障时,又何须忏个鸟悔!若教洒家说时,阿哥此番却大不必做甚水陆道场。”
宋江愈听愈惊奇,心道:“听他所言,实乃真心实意,先番见他,分明曾佛光普照,莫却是我宋江走了眼去。”当时见言语不合,推荐之心倒也懒了,因道:“大师既是无心,宋某自不强人所难。”两个各唱了喏,自散了。
却说当时宋江与众好汉担保了一回,只留鲁智深叙话,其余各自散了,那史进自也出了斋头。他与那陈达、杨春、朱武三个多日不见,此番重逢,四人均是欢喜,当时一发说了些体己话,那三人又赏了一回栗黄骢,见此马颇通灵性,都直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