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那戏台犹有二三十丈远,台上人物扮相,倒能窥个得大致,那厢唱念做打,也能听得六七分,他心道:“此趟既是得见,便权且看一回,只是若再走近些时,锣鼓喧天,忒煞聒噪,却怕将大郎惊醒了。”如此做想时,便抱稳了史进,只席地而坐了。
当下鲁智深看了那戏一时,看出些个端倪来,原来那台上唱演的不是别个戏牌,竟是他梁山众人的自家事,那台子傍里又斜挑了个旗号,曰“梁山义士传”,当时正上一出“众好汉江州劫法场”戏码:先出推出两角,扮作犯人,一律上了枷,一个黑面皮有髭须,鲁智深心道:“这自做宋江阿哥”。一个紫棠脸秃发,他心道:“自是戴院长”,不一时又闪出一彪人马,首一个黑凛凛彪大汉,手持板斧,扮作李逵;一个矮丑汉子,扮作王英;两个手执方天画戟的,一红袍,一白甲,自是扮的吕方和郭盛;又有三条魁伟汉子,缁衣袒胸,乃是三阮。只看这些个角色时,便不说神似,形色倒甚得个中之意,鲁智深窥一回,得些滋味,心道:“军师果然风流人物,真个好戏。”
其时又演得几场,均是战火场面,一曰三打祝家庄,一曰智取东平府,一曰三败高太尉,当时那东平府一场,跳将出个小伶来,只扑得粉头粉面,胸口又画得几尾青龙,将来短棒,便扮作史进,那厢吊嗓唱得一回:“昨日里俺单枪入府来,哪料的却教行院恶鸨卖,今日里杀贼子悬头东门外,花马轻裘纵歌回山寨”,未知有甚佳处,不时,那戏台下响起价天喝彩声,鲁智深看了一回,只是怫然不快,摇头骂道:“这撮鸟,却未得大郎半分英气。”不耐烦再看那台上,便就着月光只又看了一回史进,只觉他有不尽好处,别个全比不得,看得一时,却见那史进微启双目,原来毕竟教那底下喝彩声激得醒了。鲁智深见他醒来,先是大喜,复却尴尬,只摸头道:“大郎,恁地醒了?却怪哥哥一时贪玩,害你来吹夜风。”
史进此番醒来,身上虽不爽利,神智却清明了些,当时见教鲁智深抱了,两个只在山间来坐,抬头一只寡月,身侧几缕清风,倒甚感欢喜,也不问缘由,只道:“幸得哥哥贪玩,大郎只觉此处好得紧。”
鲁智深见他如此说,笑道:“黄风衰草,有甚个鸟好?想来只是大郎整日卧榻,到底腻味,才觉此处好,”又道:“大郎此番身上可好了些?洒家便同你回去。”
史进只道:“哥哥莫动,只在此间坐了。”
他又听得远处敲打弹唱声,把眼看去时,见得戏台,因疑道:“哥哥,那却是甚?如何水上却起了画舫,莫是大郎做梦?”
鲁智深道:“非是做梦,那便是座戏台,也没来由,正来扮着俺等众兄弟,却才还有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