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两个喽罗便要来牵那马,忽听一人喝道:“却休碰我马儿。”
众人看时,却是那史进自寨口奔来,当时他奔到那栗黄骢傍里,只管把臂将那马儿脖颈揽了,抚摩一回。宋江只觉不忍逼视,叹道:“史家兄弟,为兄也知你闲常最爱惜此马,奈何此番却出了人命。如今我等身为人臣,再不比昔日山寨时,杀人时便也只如儿戏,如今再杀人时,却须偿命。”
那史进只是抚弄那马儿,半晌道:“哥哥不必多言,个中道义,弟弟心下省得,今日我这马儿闯了祸,它非死不可。事发却到底仓猝,且教我再与他耍一回,自送来还与哥哥。”
那宋江道:“史家兄弟自是一言九鼎之人,你如此说时,万事由你就是。”
当时那吴用听闻
认一回罢。”
当时众人出得帐外,吴用教牵来那栗黄骢,又唤来那两个守寨喽罗,叫他等备细看一回,万求谨慎,莫要轻言,两个均道:“便是此马,绝无误认。”
宋江一听,心下只感郁结,吴用窥他神色,因道:“哥哥却莫心焦,小生自有一计,可保得这马儿与铁牛,只是怕哥哥心存忠义,却不肯行它。”
宋江道:“甚计?”
吴用道:“只教这两个小厮作回假证,说并无马儿食裘一节,只把那各种错处推与那使者便是,料那使者也是无法,却只怕哥哥不屑为此。”
宋江正色道:“军师既知宋某为人,又何须来提?事既当真如此,我宋江又岂能颠倒是非?”只叹道:“只这马儿何等通灵性,却恁生命蹇,若他只吃了御赐貂裘时,倒也无妨,不料那黑厮却因此闹出人命,若此马不死时,省院岂能甘心,若追究时,却定送了那黑厮性命。”
他心下不舍,口中对那李逵道:“铁牛,你且与这马儿磕回头,若无你鲁莽杀人时,它并不当死,你杀人时,它却不得不死,他今番却是替你而死。”
李逵无言,当下翻身对那马儿砰砰磕头,磕得土扬三尺,大叫道:“昔日俺铁牛虽曾认你做爷爷,却无一回心甘情愿。目今不料却坑害了你。俺铁牛却也不要你替俺死,天下便无爷爷替孙儿死的道理,俺铁牛闯祸,一人做事一人当,便自求一死!”
当时便要举了板斧自裁,众人忙拉住,都劝他,吴用道:“这黑厮,这等不晓得事,他毕竟只是马,你却是人。马若死时,除却那省院心头气,我等再好生求情一回,你却不一定非死。你若死时,这马却仍是罪魁祸首,仍是必死!马若死时,我等好生安葬便是,你若死时,却直教众兄弟伤心。”
众好汉称是,李逵听后,才扔了板斧,哭嚎一回。当时那宋江传令道:“你等且去好生喂这马儿些草料,待那省院遣人来追究时,自将马交予他等,教他等自行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