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熄掉车灯,静静地坐在车内,望着几米外铁门,昏黄路灯光影打在铁门边那个陈旧牌匾上,上面字迹半明半暗,那几个字,不用仔细辨认,他闭着眼睛都能描绘出它们轮廓。从十四岁那年第次看到,便刻骨铭心——莲城精神病医院。
他下车,去铁门旁边小屋子里登记。负责登记人依旧是十几年前那个,当年身强力壮中年男人,被岁月侵蚀得厉害,如今老态龙钟,微勾着背,笑脸上满是皱褶:“傅先生,好久不见。”他态度和蔼地跟他打招呼,语气亲切如老友。
傅西洲只淡淡点个头,脸上有着不易察觉厌恶,这个男人,大概早已忘记,多年前,他是怎样凶恶地对待个十四岁少年,阻止他进入,甚至仗着体力优势,对他动粗。
医院建筑虽陈旧,但院子里绿化却是做得极好,走过长长花园小径,便是病房区域。他刚进大厅,便见两个护士从护士站跑出来,有个护士大概正在吃饭,嘴里还咀嚼着食物,边吞咽边骂骂咧咧地说:“这个405,真是没天安分!她属狗吗?怎又咬人……”“哎哟,就该把她关起来,不让她出来活动!”两人匆匆往病房区跑去。
傅西洲脚步顿。他走到病房公共活动区时,那里正乱哄哄团糟,尖叫声、哭泣声、叫喊声、欢笑声、护士训斥声,以
绝方式。
“西洲哥……”
他挥挥手,又恢复冷声:“你出去吧。尽快辞职。”
乔嘉乐咬牙:“不会走。”她转身,走到门口,忽然停住,并没有回头,只是声音轻而冷:“人可以无情,可以狠心,但绝不能没有良心,你说对不对,西洲哥。”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傅西洲身体僵。
这天他在公司直忙到很晚,堆积工作总算告段落。他揉着眉心站起来,走到落地窗边,从二十九楼俯瞰城市夜景,窗外灯火通明,连绵成片璀璨灯河。这是莲城最繁华地段,他这个办公室,也是整个凌天日化集团最佳观景位置,当初与傅云深为争这个房间,也是好番暗潮涌动。争并非是窗外这城景致,不过是心理上优越。从他十八岁回到傅家,这样争抢,就从未断过。
乔嘉乐说他在凌天走得多不容易,外人不过轻巧句话,而这些年来艰辛与疲累,终究只如人饮水。
他关掉电脑,离开办公室。
他车子往家方向开到半路,忽然调头,往反方向驶去。
个小时后,他车停在近郊栋建筑外。这栋建筑很多年,由个废弃旧厂房改建,灰白色外墙,因岁月侵蚀,墙灰剥落,每到夏天,爬山虎肆意地爬满墙壁,衬得楼房阴凉森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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