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深夜抵达旧金山,季司朗的车已经等在机场外面。
“困死了,有什么话等我睡醒来再说。”她说完这句,就拉上衣服后面的帽子,蜷在副驾驶上睡了过去。
她很久没有好好睡过觉了,这一觉睡了足足十个小时,睁开眼,窗外阳光大盛。
她走出房间,看到季司朗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游戏,她一边往洗手间里走,一边说:“咖啡,两片烤吐司,如果有水果的话切一盘。谢谢。”
他从手机上抬头,只来得及看见她的背影,她身上穿着睡衣,短发乱糟糟的,用懒洋洋的声音问他要早餐吃。
她点点头:“谢谢你,陆医生。”
当天晚上,她买了一张飞旧金山的机票。
她在出发的机场给季司朗打电话时,他大概还在睡觉,声音迷蒙,听到她十几个小时后到旧金山时,他一下子睡意全无。
他问:“怎么这么突然?”
她却说:“现在那边是早上九点多,今天是工作日,你竟然在睡觉?”
没问题了吗?可以安排手术给你?”
她点点头:“嗯。”
然而等过两天,当她进了手术室,刚拿起手术刀时,她的手就开始发抖,仿佛又看到奶奶在自己手中停止呼吸的场景,眼前鲜血模糊一片,刀“啪”地掉落。
试了几次,都是如此。
还好这台手术是个小手术,才做术前准备,还没开始,李主任立即换了另一个主刀医生来。
他忽然就有点走神,看着窗外投射进来的大片阳光,把木地板晒得微微发烫,她穿着家居服、揉着睡乱的头发,走进洗手间去洗漱。
这样的画面,让人心里发软。
水声响起来,他醒了醒神,起身为她准备早餐。很快,咖啡香弥漫屋子,面包机“叮”一声,吐司烤得黄黄的、香喷喷的。他把苹果、猕猴桃、香蕉切得整整齐
“哦,我昨天刚离职。”
“离职?”
“具体的你来了再告诉你。”
“好。那你接下来有的是时间,正好我有事情要拜托你,见面说。”
她挂掉电话,给傅云深发了条短信,告诉他自己离开一阵,不用担心她。她没有等他的回复,关掉了手机。
她坐在手术室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良久。
“朱旧,别太担心,这只是暂时现象。你心里有压力,我给你放个长假,你出去散散心,调解下。”李主任拍拍她的肩膀。
她茫然地点头,只是暂时的吗?会不会自己以后再也拿不起手术刀了?
陆江川也跟李主任说一样的话。
他说:“我以前有个同学,他的情况跟你类似,因为有过一场手术阴影,之后就不能拿手术刀了,大概半年后,又恢复了。朱旧,你需要战胜你自己的心理障碍。你奶奶的离世,并不是你的错,我想她老人家也不想看到你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