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一惊,像是才明白对手强劲。又听许子诠接着说:“线煲过以后,能改善毛躁感,高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偏刺耳。”他瞥了一眼还在对着房东发呆的唐影,说:“如果将来你住进来,想要改善三频问题,可以换根线,或者买个承重好的脚架,架着音箱,能有效缓解因为地面共振带来的影响,也能让声音更有层次。”
房东露出了刮目相看的表情,赞许子诠,“你耳朵尖。”看了看唐影又问:“这是哪位要租呀?”
房东的口音是典型老北京腔调,尾调懒懒,虽然与程恪相貌几分相似,但一开口就截然不同,唐影还没从记忆中反应过来,就听许子诠兴致满满替她装完了所有的逼——
只见他煞有介事地走向唐影,信口开河起来:“对了,你不是刚刚
,本来都要签合同,偏偏签字前忽然问了一句能不能把那套黑乎乎的音响扔了,人也就那么一问嘛,结果房东直接翻脸,大骂他没有艺术细胞,拿了合同走人。”
唐影好笑,“房东要求也是苛刻。那他什么时候能来面试?”
小哥说您等等,我去打个电话。
房东是在半个小时以后到的,平头正脸的中年男人,身材颀长,目测比唐影大了十多岁,是被岁月搓揉后微微发福的电线杆长相,眉目斯文又固执,她一下愣住,想起记忆中的另一张脸——程恪。
房东进门的刹那,屋子里正放着《哥德堡变奏曲》,第一次听也是因为程恪。唐影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缠绵的记忆伴随音乐光速般不管不顾涌上来,她看着眼前身影与记忆重叠,傻子一般呆在原地。中介小哥站在一旁,还没整理好职业微笑迎上去,房东就径直走向了端端正正坐在聆听位置“皇帝位”上的许子诠,表情喜悦,犹逢知己:“你也玩hifi?”
玩器材的都知道,音箱摆放有讲究,许子诠的摆放是标准的“三分一公式”摆位法,房东一眼认出同好。
许子诠愣了愣,与他握手:“懂得不算多,算半个发烧友。”
房东点点头,指着那几台老旧机器,端出指点江山气势:“我三年前刚入门的时候买的,那时候不太喜欢冷声风格。不过这套设配真不错,但现在听起来解析力也能令人满意,音场开阔,就是三频差了点意思,音质也过燥了些。以前我也是这么摆,但一般两边会挂上挂毯衰减一些反射,让高频更圆润一些。”
专业名词出来,代表着一场邀约:于观众是装逼比赛门票的邀约,而于许子诠,则是同场竞技的邀约。
许子诠点头笑了笑,“挂毯可以的。我家是直接买泛音修正器,效果更好。至于这低频问题,我刚听了一小会儿,盲目猜测是您转接线的问题。您当时估计是新手,只记得煲音响,忘记煲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