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蹲下帮我做事。我说:“字典是她送给我的。我送给你,你不要,现在真正的主人来送给你,你就收下。”王福轻轻地说:“我抄。抄记得牢。我爹说既然没有帮我赢到,将来找机会到省里去拉粮食,看省里可买得到。”来娣说:“你爹?王稀——”我将眼睛用力向来娣盯过去,来娣一下将一个脸涨起来,看我一眼,挤过来说:“去去去,我来搞。你们慢得要死。”于是乒乒乓乓地操持,不再说话。
吃过饭,王福将书用布包了,夹在腋下,说是他爹一定来了,要赶快去,便跑走了。我收拾收拾,说:“去看吧。”来娣坐下来,说:“空场上演电影,哪里也能看,不着急。”我想一想,就慢慢坐到床上。
油灯昏昏地亮着,我渐渐觉出尴尬,就找话来说。来娣慢慢翻着字典,时时看我一下,眼睛却比油灯还亮。我忽然想起,急忙高兴地说:“歌词快写好了呢!”来娣一下转过来,说:“我还以为你忘了呢!拿来看看。”我起身翻出来写完的歌词,递给来娣,点起一支烟,望着她。来娣快快地看着歌词,笑着说:“这词实在不斯文,我真把你看高了!”我吐出一口烟,看它们在油灯前扭来扭去,说:“要什么斯文?实话实说,唱起来好听。只怕编曲子的本领是你吹的。”来娣点点头,忽然说:“副歌呢?”我说:“还要副歌?”来娣看着我:“当然。你现在就写,两句就行。前面的曲子我已经有了。”我望望她。来娣很得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屋里旋了半圈,又看看我,喝道:“还不快写!”
我兴奋了,在油灯下又看了一遍歌词,略想一想,写下几句,也站起来,喝道:“看你的了!”来娣侧身过去,低头看看,一屁股坐在椅上,将腿叉开到桌子两旁,用笔嚓嚓地写。
远处分场隐隐传来电影的开场音乐声,时高时低。山里放电影颇有些不便,需数人轮番脚踩一个链式发电机。踩的人有时累了,电就不稳,喇叭里声音于是便怪声怪气,将著名唱段歪曲。又使银幕上令人景仰的英雄动作忽而坚决,忽而犹豫,但一个山沟的人照样看得有趣。有时踩电的人故意变换频率,搞些即兴的创作,使老片子为大家生出无限快乐。
正想着,来娣已经写完,跳起来叫我看。我试着哼起来,刚有些上口,来娣一把推开我,说:“不要贼公鸡似的在嗓子里嘶嘶,这样——”便锐声高唱起来。
那歌声确实有些特别,带些来娣家乡的音型,切分有些妙,又略呈摇曳,孩子们唱起来,绝对是一首特别的歌。
来娣正起劲地唱第二遍,门却忽然打开了。老黑一帮人钻进来,哈哈笑着:“来娣,你又搞些什么糖衣炮弹?唱得四邻不安,还能把老杆儿拉下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