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谢谢你。
这是怎么话说的?
当年支撑我们这个家的,除了大爷大娘,其实还有你。
我没做过什么。
境富裕了,又要伺候瘫子。叔叔身体不行了,脾气却越来越差,不是哭叫就是骂人,吵得四邻不安。
我说:“叔叔今年也才七十六岁,跟我母亲同龄,都是属狗的。”
自贡哥说:“他总是喝大酒,不把身体喝垮不罢休。”
车内短暂地沉默了会儿。自贡哥扭过身来对我说:“二妹,我们从来没有忘记大爷大娘的恩情。真的。”
我的眼圈突然红了。父亲如果听见这句话,应该是个安慰。
那时候家里的那种难,你想象不到。我们唯一的乐趣,就是听我爸讲山外的事情。他走了,那些事情又重复讲,一直讲到他下次来为止。他每次休假回家,都会带一摞你的信,我们轮流念那些信,都被你的文采打动过。那些信装满了一个纸盒子,被我们宝贝似的收藏着。直到后来,里面住进了一只大耗子,那只大耗子又生了一窝小耗子。那些信纸,都被耗子撕碎做棉被了……自奋打开一看,就哭了。
我悲怆了一下,又笑了。信中那些幼稚到让人脸红的句子,那些像蜘蛛爬的字,每行都写不直。有些干脆是用尺子比着写,就像有一道下划线一样。早些年若是知道它们享受了这般待遇,我会无地自容。
如今,一切都云淡风轻了。
我说,时光过得真快。
自贡哥说,那时的时光才真是漫长,我们跋山涉水去梨花镇上学,目的只有一个,能走出穷山沟,能和你平起平坐。腊梅因为不用功,
严先生是个旅游迷。走进避暑山庄,就把我忘了。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跟在他后面走,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自贡哥陪着我,我们之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太阳把我们的身影拉得很长,有好一阵,我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气象万千的大园子,我笑了。自贡哥问我笑什么,我说,我从没来过这里,却为这里写过诗,还赚了一块钱的稿费,那是我赚的第一笔稿费。自贡哥问咋写的。我随口吟道:路旁条条翠柳,湖中朵朵荷花。如波深处拢轻纱,湖上漾舟度假。金山巍峨矗立,烟雨楼外生辉,如意洲里青松挺,游客如痴如醉。
哈哈,我自嘲。因为是发表的第一首诗,所以这么多年都还记得。
自贡哥惊奇地说,如波亭,金山,烟雨楼,如意洲,都是里面的景点,你没来过,是怎么知道的?
我说,我是听叔叔说的。他当年坐在我家炕沿上,曾经对避暑山庄如数家珍。后来我买了一块手绢,那上面是避暑山庄的旅游图,我每天晚上都看。后来上面的字都被水洗模糊了。我是没来过这里,可这里的景物,我记了一辈子。
二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