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玉兰粗,bao地说:“你别说话!”
场面难堪得呼吸都觉得多余,朱玉兰突然从屋里蹿了出去。略一迟疑,我跟了出去。
朱玉兰从南门口出去,右拐,就是那片葡萄园。四至和她住的这所宅院一模一样,都是方方正正。朱玉兰从垒砌的石头门口进去,大步在园子里走,呼哧呼哧说:“这是我儿子的家!要不是因为我,房子早盖起来了!有正房,有倒房,还有对面厢房!儿子那时就对我说,妈,我要是盖房,会像城里人一样把厕所和洗澡的地方都留在屋内,夜里起夜不用往外跑。儿子那时不少挣,要不是让我挪用了,儿子的房能盖十多间,能置换好几套楼房!”
“我没有多向z.府要房子,小魏你不要听别人的,以为我狮子大开口。我提出来的,是最低标准!”
回来的路有些艰难。朱玉兰伏在一棵水泥立柱上哭,那上面挂着干枯的葡萄藤。自从村里停水停电,这园子就荒芜了。我怀疑,她是把这些年的所有辛酸都在今天变成了眼泪。而这些眼泪能够流出来,还是缘于我。有失望,有悔恨,有疼痛。她的高门大嗓变得嘶哑雄浑,像一只受伤的狮子。劝慰的话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根本无法阻止她。李玉在出来了,用手一牵,朱玉兰就停止了哭泣,乖乖跟他走了。他们蹒跚的背影定格在晦暗的天空底下,我注意到,李玉在一直牵着她的衣袖。
上大学。儿子的宅基要是不能换套房,我死了都见不得儿子的面,我没脸啊!”
我无言以对,却记下了“换套房”这句话。
朱玉兰越过茶几攥住了我的一只手,眼巴巴地问,小魏,我只信你。你说我是无理取闹么?
我权衡了一下,不能表态。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你不能表态。表态很容易,可为表态的结果负责很难。我回头又看了一眼陈珂,问:“你说呢?”
陈珂的大眼睛叽里咕噜转了转,说我听魏镇的。
天不知什么时候变了,灰色的云团在天空中急匆匆地行走。
“魏镇。”
我看了陈珂一眼。陈珂坐在我的旁边,乖得像只猫。
“也许我不该跟您来。她仇视我们拆迁办的人。”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觉得今天我在朱玉兰那里受了委屈,她有责任。原本我不想说话。我心里的滋味甚至像朱玉兰一样复杂。我敷衍
朱玉兰晃了一下手,说你问她干啥!
李玉在说:“小魏,我们终于把你盼来了,你能帮就帮帮我们吧。”
我虚弱地说:“能帮我一定帮。可是……”
朱玉兰突然抹了一把鼻涕,面容像铁一样,骤然就冷了。她说:“你们都是公家人,官官相护,我一看见她就知道你们是为啥来的。小魏你不是来看我们的。”
陈珂说:“魏镇就是来看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