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门同事老陈提醒他,跟紧几个文字佬,不愁没饭吃。在这座城市,文字记者又叫文字佬,他们这样摄影记者是图片佬,菜市场里卖猪肉是猪肉佬,卖菜
没有鸽子,没有云,也没有飞机、飞艇或热气球刮起丝风。天空只是空白无物拟象。可以猜测蚁群呓语或城市下水道呜咽,但千万人口及鸟木走兽声响都只来自想象。从几万公尺高空直坠,道路、河流与房屋高倍扩大,从色块变成高清像素颗粒。比例尺拉回1:1000公里,又瞬间跃升太空,大天使或超级英雄飞翔也不过如此。
魏是昀输入不同地名,免费在城市上空玩飞行游戏。
比例拉到最大时,地球变成颗可以握在手心蓝色球体,熠熠生辉。而跌到最低时,他清晰看见所住小区天台上花盆。按照电子地图更新时效,花盆下正对601室客厅里应该坐着年前他,他总是在电脑前。
他所住小区在城市北面,城里地势最高处。往南路下坡二十公里,去到最低处就是珠江边。今天他没有往南边去,鼠标在自己家附近逡巡摇摆。再往北些,往城外围去些,三万平方米价格是不是就能降到两万?可银河园横亘在公路对面,截断北去风景。银河园是墓园,再往北片荒凉。
他走进厨房时,隔壁邻居也走进厨房。他只好关上窗。找房子时,他和鲍琳琳起在地铁沿线东奔西走,但公寓楼里小户型,往往朝向、布局、视野都最劣。想要朝南、视野开阔、安静私密,只需要把他们房租预算上调两千,而他们承担不起。
这是他和鲍琳琳起住第四套房子,之前房子各有优劣。邻居嘛,有过位疑似性工作者年轻女人,不同男人来敲门,很快响起叫床声。某个周六下午,他和鲍琳琳正好在家。琳琳听见叫声,从沙发翻坐到他腿上,抬手脱掉上衣。琳琳那时不到九十斤,胸部在纤细身体上像风中花样轻微颤动。他们没关窗,也没有拉上窗帘。
鸡翅在锅里收汁,皮已焦黄。贝壳在水龙头下冲着,他双手揉搓。手触上去,白贝个个紧闭。
做菜能让他纾解压力。这半年,他每天上午照例登录报社内部通讯软件,可就像电影里等活儿苦力,在码头上排成几排任由雇主点名,却总也点不到他。
不到年,部门走十几个人。走人在外面酒桌上吹牛,说留下来不走都是老弱病残。过年回家时,他跟父亲盅盅白酒灌下去后也会吹牛,领导喜欢他,大活儿都派给他。而现在,跟他同批进报社人,鸟群般短暂聚合后终归散去。
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以,你得找文字记者、找公关、找企业,他学会个新词:甲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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