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拎着伏特加瓶子走回大堂时,电梯门开,孟凡和狮鼻女人迈出来,跟着是担架队。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话,狮鼻女人却冲到她面前,抓住她胳膊,“不会说……不会跟医生说……姑娘,你帮帮,帮帮!”
狮鼻女人头发蓬乱,扣子错位。担架上,她年迈丈夫神志清醒,却上氧气。
狮鼻女人抓得她有些疼,她皱皱眉头,本能地抬手想甩开她。女人声音更急切。她仔细看老人脸,嘴角没有涎水,嘴唇也不发青
樊是真是假,几分真几分假,她感激他出现,哪怕旅途即将停止。
父亲指着河对岸彼得保罗要塞,跟老樊说以前这里是关苦刑犯地方,还有铸币厂。
她想起临行前父亲塞进包里小笔记本,密密麻麻都是网上摘录景点要览。而她呢,在莫斯科直没什精神,到彼得堡后好些。她喜欢欧洲。油画是欧洲人被自然启示后伟大见证。彼得堡悬在俄罗斯西端,有老欧洲韵律和节奏。连天空、树、野花颜色,也如印象派来临前时代,荷兰画家们在市井小民肖像、野味珍禽静物画里所铭记那样——带着上帝亲吻遗迹,洋溢却是俗世喜悦。
她停下来,看父亲和老樊渐渐走远。她冲着父亲背影喊,累,先回去。
她独自回到房间。床窄小,但好歹是单人房。她裹着毯子躺会儿,翻看在冬宫买画册。冬宫有提香、达·芬奇,有伦勃朗。她试着回想在原画前驻足时色彩与光影,尽量不去在意眼前印刷品轻微反光。抱着耶稣玛利亚被达·芬奇画得像人而非神。还是婴儿耶稣看向画面之外。是达·芬奇让他看向画面之外,如蒙娜丽莎看着代代人般,婴孩耶稣也看着代代人。
她戳亮手机。没有信息,没有未接来电。她花那贵国际漫游费。
那天下午,接到陈鹏远电话后,她茫然地把日期和时间写在玄关月历上。她感觉不到好或坏迹象。她吃得比平时少,可并没有消瘦。除偶尔做梦,她没有掉入回忆黑洞。甚至她看起来也还好。学生们没有投诉,同事们如常,在走廊和休息室跟她点头聊天。可她身体里某个看不见也摸不到部分在出问题。她能听到轻微咝咝声。
约定日期,陈鹏远来搬走她整理出来几箱东西。她没有扔掉他拖鞋,他也就换上那双蓝色拖鞋,蹲在地上开始清点。“不会再打扰你。你脸色不好,有时间去看看中医。”
为什他用这种朋友般语气跟她说话?
放下画册,她拿起钱包,打算下楼去买酒把自己灌醉,让这个夜晚赶紧过去。她讨厌清醒着自己耽溺于无解情绪中。她只想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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