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
地毯是土黄色，有像岩石断层
样层层起伏连绵，颜色渐变暗纹，看上去奢华低调有质感，但余有年不喜欢，无论他碰见过多少次清洁工人打扫那层绒布，他都觉得里面藏
很多脏东西。然而，他现在赤脚失神地在地毯上来回走动，拖鞋被遗忘在走廊上。余有年从床边走到圆桌前，从圆桌走到浴室，又从浴室走回圆桌前。他眼睛飘忽不定地瞟向桌面上潘多拉盒子──份几厘米厚剧本，封面上印有名称，《活到死》。这不是他在街上捡到，是范空亲手送到他手上，那个在拍摄现场盯着他打牌盯老半天男人。
起初范空给余有年打电话
五十二张牌之间。当他派完牌，拿起自己那十三张全设计好硬纸片时，忍不住暗道宝刀未老。
余有年抬起头看着脸灰如丧家犬甲，盛势凌人乙，还有个劲儿催人出牌丙，悠悠抽出张方块三甩到坑坑洼洼水泥地上。玩到兴起几个人动作越来越激动，地上灰尘被他们噼噼啪啪扔纸片动作扬到空中四处飘荡。
余有年手上有副同花顺和对3。他大概记得出过牌，现在其余三人手上应该没有比他大五张个花。他邪魅笑，抽出同花顺甩到地上，在众人喊“过”之前迤迤然放下对3。角落里顿时鬼哭神嚎。余有年不会让自己持续赢，这样太明显，他会赢两把输把，有气势上营造又不失真实性。十几盘下来没有人怀疑过他。
副导演过来喊他去拍戏，他把赢两百块钱放兜里站起来。在角落对面站着个男人，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刚刚四人打牌位置，即使对上余有年目光也没有退缩，反而变得更加锐利。
这人看多久？是不是什
都看到？余有年心里犯憷，像被老千同行给看破，全身赤裸无处可藏。他伸手进兜里，准备要是被捅破就立马把钱还人。可是直到他拍摄结束，甲乙丙也没有过来讨个说法。余有年惴惴不安地往导演方向走，没走两步突然停下，赫然发现那个男人正站在导演身边，还跟导演相谈甚欢。那人看着四十来岁，笑起来脸褶子。余有年撇过脸蹑手蹑脚往更衣地方走，但他感觉到股比射线穿透力还强视线锁定在他身上，让他如履薄冰寸步难行。
全炁站在更衣室外等余有年，有些兴奋地跟对方说今天片场来个很有名导演。余有年刹时觉得有人拿剑抵着他背脊。
“就是他。”
顺着全炁指去方向，余有年看见那个仍没把视线收回去男人。
就是他，轻轻瞥便让余有年双足回到沼泽地带，深陷泥泞。即使余有年把钱还给甲乙丙，也没办法将肮脏双脚从腥臭泥浆里抽出来。
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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