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当然知道，小明去当兵，牺牲在
部队里。
小明不应该死。他说这话时，又换表情——悲伤
、软弱，想起自己被打垮，也承认自己被打垮表情。
小明是被害死。既然只有说真话才能摆脱这个魔咒，就如实告诉你们。不应该交代他努力牺牲学雷锋。那孩子比不得小林，你叫他做什
他就做什，脑子
根筋。想着让他当个兵锻炼锻炼，回来也好在村子里谋个什事做做。哪里想到，他这个人太实诚，到部队去，他妈妈给他寄花生芝麻糖，他拿出去给别人吃；别人训练跑十公里，他能跑二十公里。他那努力，在家还指望他能闯出点儿名堂呢。
上面来人送信。问儿子是怎死？他们说是因故殉亡。说算不算牺牲？他们说不算，是意外。问死几个，他们说就他个。后来才知道本来那天轮不到他，有个战友看他好说话，让他顶顶，那天任务重，回营时候坐在车子里打瞌睡。车子在个路口遇到辆摩托车乱窜，司机急刹车时候，小明头磕到车柱上。车二十个人，只有他个人撞到车柱上，杠到颈椎。当时好好，战友推他下，让他下车，他往地上倒，人就没。
他说完这些时候，双手抱住头，哎哟哎哟地叫唤，头疼得要炸开似。钱老师步上前，老孙，讲讲他当兵走后门事。
没有反应，老李帮他把助听器戴好，老赵又把讲过话仔仔细细复述遍，他仍然置若罔闻，不停地喊：小明，小明。他把头越过众人缝隙向外探，似乎他呼喊人快到近前来，向他解释切。
可是小明离世已经二十多年。
这多天，他们之间谈许多话，尤其是真话，但是小明他次也没有提过，大家都以为这页翻过去，可这天早上，他不停地喊着小明。他希望把小明喊到自己床前。
让他来，快，要交代些事。
什事，你说吧，记着呢。钱老师握着笔，等在旁。
没走后门。哪里走后门？他说完叫唤得更大声。
快想想，那年耀祖高
让他在部队里要听班长话，早上比别人早起十分钟，吃饱再多吃口，坐车时候坐中间位置，见到首长要敬礼、见到老百姓要像雷锋样上前帮忙，不拿群众针线，要诚实也要机智，要积极表现，也要回避危险，要肯吃苦，也要爱惜身体。他如此这般地交代。
钱老师装模作样地往本子上记。过会儿，孙老善如梦初醒般地说：
你们知不知道，小明已经不在。
大伙点点头，似乎对孙老善记忆丧失和瞬间恢复都能安之若素。
你们只知道信佛，你们知道不知道是烈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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