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自嘲笑,因为自己都是自身难保,居然还有闲情去心疼路人。
无心狼吞虎咽吃窝头,意犹未尽伸舌头又舔舔嘴唇上渣滓。加快速度跟上月牙步伐,他终于开口说道:“姑娘,谢谢你。”
月牙自顾自往前走,边走边又道:“文县外面山上有座大庙,庙里和尚不少,也都吃得挺胖。你过去问问吧,要是能收你,你不就有着落?”
无心感觉到对方好意,于
招摇摇,媳妇魂魄缱绻缠绵,夏风样掠过他指尖。
“玉儿,走吧。”他喃喃说:“谢谢你用生陪伴,谢谢你。”
夏风稍纵即逝,旧手帕上还残留着玉儿气息。无心法师在山里穷得很,平常衣裳破到不能再穿,只好翻出古旧僧袍往身上套。午后太阳照得他身上暖洋洋,像是玉儿伸出苍老干枯双手,温柔抚过他头脸。
在吃光家里最后口杂合面之后,无心法师因为扛不住饿,所以独自下山谋生去。
他当初上山之时,宣统皇帝还没有退位;如今下山打听,才知道民国大总统都已经换好几茬。坐在街边支起算命摊子,他打算糊弄几个钱买馒头吃,然而街上众人看他年轻面孔,致认为他还是个小伙子,会算个屁。
无心法师没生意,转而想去驱妖捉鬼。可镇子里面天下太平,并无妖鬼。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得忍饿挨饥踏上路途,直奔附近文县而去。不料走到半路,他竟然出乎意料得个伴儿。
伴儿是个十七岁姑娘,姓李,大名就叫月牙。月牙生得美人颈、流水肩、杨柳腰,身影比脸面更好看,当然脸面也不丑,明眸皓齿大辫子,是个干干净净伶俐模样。月牙是从家里私逃出来,因为爹娘要把她送给债主做八姨太。债主都六十二,半脸褶子半脸麻,满嘴黄灿灿大马牙。月牙不能坐以待嫁,于是趁着夜色深沉,收拾出个小包袱就跑。
月牙家是从关外迁过来,家里丫头都不兴裹脚。月牙平日做惯活计,身体强健,又是双大脚,奔跑起来分外得力。凌晨时分天蒙蒙亮,通往文县小路上就只有她和无心两个人,她是有备而来,边走边从包袱里掏出个棒子面窝头,口口咬着吃。无心不远不近跟在旁,因为有日子没见干粮,所以垂涎三尺,恨不能当场实行抢劫。
然而最后他并未真抢,因为月牙等他看到定程度,主动掰半块窝头递给他:“师父,吃吧。”
无心几十年没有伪装过和尚,几乎连佛号都生疏。对着月牙笑下,他接过窝头就往嘴里塞。而月牙看他眼,随即就转向前方,不知怎,忽然生出阵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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