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他已下定决心,虽说他不愿活得凄凉,却也不愿送了性命,不管什麽命运他都想挣扎一番。
他满心壮烈,待转到屋后他又觉自己想错了——屋后确实有一条河道经竹林蜿蜒至一漆黑洞穴,河边有一巨大青石,上半似是被剑削去制成光洁桌面,旁有一卧榻,榻上放了一隻草编蚱蜢,倒为主人显出几分情趣。
……也许这兽主也不是那麽难相处?
秦濯满心困惑,但他还未会心一笑,便被插在青石旁的东西吓住了。
那东西是一柄鲜血浸透的匕首,看外表年代久远,刃上鲜红早已乾透裂开,然而它身上留下的锋锐杀意仍然让秦濯这等初入修行的凡人无甚抵抗能力,刚一照面就被吓出浑身冷汗。
小房子……
秦濯疑惑地打量那竹屋,猜测著那位御祟兽主到底是很穷还是脾气很怪?这种地方怎麽看也不像一位分神大能住的。
还是说这兽主还保留著兽类习性,喜欢搭个草窝过日子…他想著想著笑出声来,但那水声提醒了刚才青竹交待过的事,秦濯吸了口气又叹了声,裹好赖以覆体的白绢朝竹屋走去。
还不知道这兽主是兽修还是人修呢,他想得再多也是空乐呵,李玿说御祟修邪仙道,怕是不好相处,随手要了他的小命也不奇怪。
脑中转得飞快,秦濯拾步走到门前,驻足片刻,忍住对死亡恐惧敲了敲门:“请问…兽主可是在此?”
他如见天敌,颤著手脚努力退后半步把目光从匕首处拔开,才心有馀悸地拼命喘气。
不…不过是死物罢了!
话说如此,他却是不敢再看的。
秦濯僵硬地挪动双腿离那匕首远远的,绕著沿河道摸进了洞穴。
初时他还道穴内漆黑,想著若看不见便出去罢,还好几步后发现洞内有
门内无声无息,他顿了顿又再喊一句,见无人应答,犹豫片刻低声说了声失礼了便推门而入。
屋内一目了然,别看外表简陋,裡头倒真是五脏俱全——只见那家俱地板皆是竹木制成,竹床竹柜,床前窗明几亮,桌上文房四宝齐全,案前放著一卷敞开画卷,柜裡则放了不少卷册,泛著纸墨香气。
卷册他不敢动,但那画卷就放在那裡,瞧一眼应当无妨。秦濯好奇之下凑近去望了望,见画卷上画的正是这山谷景物,笔触完满成熟,构景惊艳,留白也恰到好处,只是下笔之人似乎心不在此,整卷画显得有些生硬死板,内裡毫无感情可言。
这画尚未完成,秦濯也不去抽开其馀卷册,粗粗打量过后又转了个身,看著那张竹床发呆。
此间主人想必没有太多物事,竹床上月白锦被简单铺著,四周没有半点能窥见主人个性的小巧玩意…秦濯盯著床,想到些不好事情,窒了窒转出屋外,要去找青竹口中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