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种窘境,两院除连连下文催促徽州府赶紧拿出个结论,还在文书里反复强调:“仍禁谕士民不必纷纷告扰。”可见上级主管部门真是被骚扰得不轻。
可结论哪儿那容易拿出来啊?或者说,徽州府怎敢拿出结论来啊?如今争议已经不只在官方层面,连
典》记载里,只写“人丁丝绢”征于徽州府,没写独征于歙县,陈履解释就三个字——没必要。会典是国家级档案,只记录到府就够,没必要写到县这详细。更何况每府都有自己情况,拿外府例子来质疑本府,根本荒唐。
陈履回答,是目前为止五县反击中最犀利个。帅嘉谟就是当面辩论,恐怕也会感到非常棘手。
相比之下,同天交作业祁门县,申文写得极其乏味,无非老生常谈加哭穷而已。没办法,因为祁门当时知县开缺,申文由县丞刘守德代理撰写。
又过个多月,七月二十日,姗姗来迟黟县终于把最后篇申文交上去。
前面有吴琯、陈嘉策、陈履三员大将坐镇,黟县知县陈正谟就显得轻松多。在申文里,他心不在焉地重复遍前几位知县意见,然后说句略带萌感风凉话:歙县那大,就算减丝绢税,也不过是大江之上去掉条船而已;们黟县现在超级超级穷,再加哪怕点点赋税,那就和久病之人吃乌头样,根本扛不住呢!
于是在万历三年徽州,可以看到番神魔小说般盛况:六个县*员腾空而起,纷纷祭出法宝与神通,呈文如雪片般交相挥洒,肆意互喷,口沫四溅。六县乡宦们也在暗暗输送内力,支持知县们拼个你死活。
五县经过反击,和歙县堪堪战个平手。可是神仙们打架动静太大,结果当地民众全都被惊动。田赋事,对百姓来说最敏感不过。他们打听,立刻坐不住。赢还好,万知县输怎办?咱们不就平白要加税吗?
这可不行,得出把力,把声势搞得越大越好!于是在乡宦们刻意鼓动之下,时之间,六县民众摩拳擦掌,纷纷投身到这场大辩论中来。
徽州风俗向健讼,百姓碰到问题,第个反应就是上访告状。可是徽州府如今脑门子官司,没法调停这个纠纷。于是六县民众把注意力全放在更上级z.府机构。
在接下来半年里,整个江南官场可真是热闹非凡。有歙县老百姓去找兵备道告状,有婺源县不平士人去应天巡抚那儿告状,有绩溪县士民跑到应天巡按那里诉苦。只要和徽州事务沾边衙门,几乎被他们骚扰个遍。两院、兵备道衙署门庭若市,告状比送礼人还多,几乎演变成全民大诉讼热闹局面。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