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应蛟只字不提,是在暗示周士昌:你不用怕别人扯辽饷事,朝廷有什问题,尽管往这儿推。
周士昌领悟到这层,顾虑尽去,当即修书封,客客气气地表示:“日前*民胧告乞生词,类有数纸,初亦准其。行县查勘,不谓次日又来苦诉,若扼其吭而夺之食者。然此种十词九谎,有何成心。”
他准确地把握住分寸,口咬定灰户们是胧告——胧即含糊不清,类似于莫须有,是十词九谎。既然他们说都是谎话,烧灰助辽饷什自然也是瞎说八道。
给汪应蛟私人交代完以后,徽州府从程序上,正式驳回所有灰民诉状,并且指示金德义知县,要全力配合烧灰专项治理工作开展。
金知县那边,紧锣密鼓自不必说。县学这边,更是战意腾腾,士绅们推举位叫余懋衡
不过诉讼这条路就算,打起官司来可拖不起。婺源重量级人物很多,他们推举出身份最高汪应蛟,以私人身份给周士昌写封信。
汪应蛟是万历二年(1574年)进士,历任济南参政、山西按察使、天津与保定巡抚、工部右侍郎、兵部左侍郎,可以说是步个脚印,全靠地方实绩升上来。
严格来说,汪应蛟还没有致仕,仍是官场中人。他兵部左侍郎,稳稳压徽州知府头。只不过这时候他因为要养奉父母,留在婺源没去上任。
跟他相比,无论年纪、资历还是官职,周士昌都只是个小字辈。
汪应蛟客客气气地给周士昌写封信,简单寒暄两句,然后指责“豪民犹挟其故智,尝试扞罔,且以乞生胧告台下”,直接给定性是闹事。关于灰户提出“乞活”诉求,汪应蛟驳斥说:嘉靖四十三年之前没烧过灰,人家是怎活?除那四都,其他几都也没有烧灰,又是怎活?
在信笺末尾,汪应蛟动情地请周知府“为敝邑造千百世之福,士人千百世之感也”。
汪这种大人物,越是客气,压力越大。周士昌接信之后,顿觉棘手。他忽然想起来,还有个辽饷问题没解决,反复读几遍汪信,里面却只字未提。周士昌再仔细想想,才体会到其中门道。
辽饷这事,换别人,不提是因为不敢提。唯独对汪应蛟来说,不提是不屑提。
汪应蛟在官场上是有名抗税高手。万历搞矿税时,他屡次上书公开反对,还差点干掉两个天子亲信矿使王虎、王朝,名满天下。他在天津带兵时,兵饷不够,般*员会上书请求拨款或加税,只有汪应蛟分钱不要,带人引水改造,生生把葛沽、白塘带5000亩盐碱地溉成水田,从此屯田足可济军。
天子矿税、自家兵饷,他都顶得住,何况区区辽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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