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剑,就戳到要害。
杜山招数不仅如此。他在状纸里还特意提句,说彭县上任杨知县,曾经打算要革除陈佐、陶成、王廷用、刘本敖等人,结果反被他们联手陷害而死。这些人至今仍逍遥法外,剥害乡民。
这招就更狠。
这几个人到底有没有陷害杨知县、怎陷害,后人永远不可能知道。但这种事情,在当时很有可能发生。
知县是科举出身,精熟典籍,却未必解庶务,何况他又是流官,干几年就要调走。胥吏们虽然地位卑贱,却深谙乡情,彼此抱团,把持着大部分基层政务。所以在县衙生态圈里,胥吏集团可以和县太爷相颉颃。真逼急,胥吏们施展手段,甚至可以把知县生生逼走。
止。
判完案子,胡知县便按程序上报按院,抄送成都府通判,同时发给彭县主簿,责成他们监督人犯缴纳前粮以及罪谷。
到这年十月份,这四户人家总算把没完成解额与罪谷缴纳完成,逃过劫。
只有杜山陷入绝望。
当初户房安排给他解额是二十五石,尚且完不成,更别说还有追加三十六石罪谷。杜山在后来供状里,自承当时自己“陷入死地”。
在崇祯朝广州府新安县,曾有过这个案例:新安县里有个胥吏叫陆荣祖,想要谋求个职位,可负责选拔承行吏员陶魁秉公行事,拒绝他要求。陆荣祖大怒,竟然活活把陶魁殴打致死。这起严重人命官司,新安知县居然不敢管,生怕得罪陆荣祖。直到苦主上告广州府,凶手才得以伏法。当时广州府推官颜俊彦在判决里感慨:“吏之如虎也,令之如羊也。”可见有时候知县
就在这时,杜山忽然听说,那四家人是靠陈佐捏造出户假人才得以过关。他大为愤怒,如果当初陶、陈二人没有收取贿赂,如果王廷用没来敲诈,他说不定能完成自己解额,不用受这多罪。
这两个人是罪魁祸首,拼上自己破产,也不能饶过他们!杜山暗暗下决心,可是县里有王主簿手遮天,要告,只能去成都府里投诉。
可告官也不是那容易。杜山案子已有定论,想要翻案太难,而且也没什可翻,他确实没完成。得选个好切入点,才能引起上级高度重视。
杜山大概得位高人指点,他向成都府提告状子,对自己事只是约略提,重点放在“李代桃僵”这件事上。他控诉陈佐这个刁吏,明知胡知县前来盘查钱粮,仍收取贿赂,伪造户籍,替那四户遮掩罪行。
这招特别狠。领导不介意你糊弄百姓,但非常介意你糊弄他。平日鱼肉百姓也就算,上峰来查账也敢弄虚作假?也太不把成都府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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