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指搓,把石背娘娘碾成碎渣,然后随手在树干上抹抹。李善德镇定下精神,行个叉手礼:“吾乃京城来钦派荔枝使,这次到岭南来,是要土贡荔……”
“原来是个城人!”
峒人都管住在广州城人叫做城人,这绰号可不算亲热。李善德还要再说,阿僮却道:“荔枝结果还早,你回去吧。”
李善德碰个软钉子,只好低声下气道:“那可否请教姑娘几个问题。”
“姑娘?”阿僮歪歪头,经略府人向来喊她做獠女,不是好词,这声“姑娘”倒还挺受用。她低头看看他靴子上沾屎,忽然发现,这个城人没怒骂也没抽鞭子,脾气倒真不错。
水弯绕之处。下足取水,侧可避风,可以说是块风水上好肥田。这田中不知多少棵荔枝树,间行疏排,错落有致,每棵树下都壅培着淤泥灰肥,可见主人相当勤快。
他们走进田间,先是三、四个峒家汉子围过来,面色不善。导游说明来意之后,他们才将信将疑地站开条路,说僮姐正在里面系竹索。
李善德翻身下马,徒步走进荔枝林几十步,只看到树影摇曳,却没找到什人。他疑惑地抬起头来,发现树木之间多许多细小索线,犹如蛛网。李善德好奇地伸手去扯,发现这索线还挺坚韧,应该是从竹竿抽出来。
“嘿,你是石背娘娘派来捣乱吗?”
个俏声忽地从头顶响起,由远及近,好像直落下来似。吓得李善德下意识往旁边躲闪,“噗”声,踏进树根下粪肥里。这粪肥是沤好晾晒过,十分松软,靴子踩进去便拔不出来。
她把线轴拿下来,随手扔到李善德怀里:“你既求办事,就先帮把线接好。”李善德愕然,阿僮道:“前阵子下过雨,石背娘娘都出来,所以得在树间架起竹索,让大蚂蚁通行,赶走石背娘娘。”
原来那些丝线是干这个用,李善德恍然大悟。孔子说吾不如老农,这农稼
他踩进粪肥同时,个黑影从树上跳下来。原来是个窈窕女子,二十出头,身穿竹布短衫,手腕脚踝都裸露在外,肌肤如小麦,右膀子上还挎着板缠满竹索线轴。
她看到李善德窘境,先咯咯大笑,然后伸手扯住他衣襟往后拽,连人带腿从粪堆里拉出来。
“是阿僮,你找做什?”女子汉话颇为流利,只是发音有点怪。
“什,什石背娘娘?”李善德惊魂未定,靴子尖还滴着恶心汁液。
阿僮左顾右盼,随手从树干上摘下只虫子,这虫子有桃核大小,壳色棕黄,看着好似石头样:“就是这东西,你们叫蝽蟓,们叫石背娘娘,最喜欢趴在荔枝树上捣乱。眼看要坐果,必须得把它们都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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