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阿僮手里接过花狸,在怀里轻轻挠着它下巴,感觉有丝莫名愉悦注入体内。“阿僮姑娘,真是多谢你。若没有你告诉三月红和催熟之术,只怕已经完蛋。”
李善德说不是客套话。他最大敌人,是时间。这个试验,必须携带荔枝,随时观察其状态。如果等到四月底荔枝熟透后才开始行动,绝无可能赶上六月初贵妃诞辰。阿僮这两个建议,帮他抢出来足足个月时间。
阿僮得意地昂起头,大大方方等着他继续表扬。可半晌却没动静,她恼怒地移动视线,却发现李善德摩挲花狸手,在微微抖动。
“你是怎?病?”
李善德勉强挤出
走西京道,这是条自东汉即修建谷道,自乳原至郴州、衡州、谭州而至江陵,是直线距离最近条;第三支也走梅关道,但过江之后,直线北进至宿州,加入到大唐江淮漕运路线,沿汴河、黄河、洛水至京城;第四支则直接登舟,由珠江入溱水、浈水,过梅关而入赣水,至长江上溯至汉水、襄州,再转陆运走商州道。
这四条路线,各有优劣。李善德并不奢求能够次走通,只想知道新鲜荔枝最远可以运到哪里。
阿僮今日看到,只是始发四个骑手。其他马匹、骑手与船只已先步出发,配置在各条路线轮换节点上。李善德提出要求是,不要体恤马力,跑到荔枝彻底变质为止。为此他还设置阶级赏格,以激励骑手。
这样来,可以勉强模拟出朝廷最高等级驿递速度。
如此实行,饶是李善德精打细算,成本也高得惊人。匹上好北马在广州价格,约是十三贯左右;名老骑手,趟行程跑下来,佣金至少也要五贯。倘若算上草料钱、辔鞍钱、路食钱、柴火钱、打点驿站关卡贿赂,以及行船所产生诸项费用,所费更是不赀。
这还只是跑趟支出。如果多来几次,费用还会翻番。
所以李善德最初想法,是请经略府来提供资助。可惜何节帅袖手旁观,他也只能铤而走险,选择与胡商合作。
事实上,对整个计划吞金速度,李善德还是过于乐观。他卖通行符牒那点钱,很快便用尽。最后苏谅提出个办法,先贷两千五百贯给他,但李善德得再去次经略府,再去讨四张空白通行符牒来。
李善德二话没说就同意,挥笔签下钱契,他整个人早就麻木。之前九九六贯福报,在他看来只是等闲,招福寺那两百贯香积钱,更是癣疥之疾。
解决钱赀问题之后,李善德便投入没日没夜地筹划调度,整个人忙足七天,几乎累到虚脱。直到此时马队正式出发,李善德才稍稍放松心神。人已尽力,静待天命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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