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最近淮河涨水,我听说所有的渡船都停了啊!”姚英子不解道。农跃鳞笑了笑:“山人自有渡淮的妙计——你们若愿意去,下午三点在北城门口相见,我可以等你们十分钟。”
农跃鳞把电报纸留在桌子上,抓起礼帽,飘然离开,剩下三个人面面相觑。
孙希端起茶杯,一脸无奈:“我看哪,这事八成不会被批准,实在太危险了。”方三响霍然起身,一边朝外走一边沉声道:“我现在就去问王教授,他若不答应,咱们就以个人身份北上。”孙希先是“嗯”了一声,随即觉得不对味:“等会儿……什么叫咱们?你把我也算进去啦?”
方三响道:“队伍里除了峨利生医生,你的外科水平最好,自然是最合适的。”孙希大为气恼:“你怎么不尊重我,先问问我意见?”
“那我问你,你同意吗?”方三响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三个人听到这个要求,俱是一愣。孙希接过电报纸,皱着眉头读了一遍。
这是一份求救电报,发报人是固镇一所新式学校的校长。固镇是淮河北边的一个小镇子,距离蚌埠约有百里。沱河前一阵发大水,校长赶在通讯中断之前,给蚌埠发了一封求援电报,说学校里困守了许多教职工与学生,轻、重患者有二十余人,急需医疗支援。
“这是农记者的好友?”孙希问。
“不,我不认识他,这是我在蚌埠电报局的收报槽里无意中看到的。”农跃鳞冷笑,“现在皖北都乱套了,巡检司哪顾得上这些?若不是我发现,只怕这求救电报是石沉大海,再无踪迹。”
孙希咳了一声,正要开口。农跃鳞又道:“我知道这次渡淮北上危险重重,不过固镇距离蚌埠不到百里,倘若红会能派遣几位医士前去,便可挽救二十多条性命。”他停顿片刻,拿起电报纸晃得哗啦哗啦响:
“呃……同意!”
“请你们想想看那位校长的处境,四面皆水,孤立无援。他肯定也知道蚌埠这边的巡检司靠不住,但又能怎么办呢?这是唯一的指望。那位校长就守在那里,翘首南望,在绝望和煎熬中等待着一点点微渺的希望。你说我们见到这电报,难道能忍心置之不理吗?”
农跃鳞到底是做记者的,一番话说得声情并茂。孙希和姚英子听了还好,方三响却不知不觉呼吸急促起来。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身影,一个孤独地矗立在老青山的黑暗中的身影,同样也是在绝望和煎熬中等待着一点点微渺的希望。
“我跟你去固镇!”方三响脱口而出。
孙希吓了一跳,急忙拦住他:“老方,老方,咱们别意气用事,总得先请示了王教授再说。”方三响没有回答,直直看向农跃鳞:“你什么时候出发?”
农跃鳞道:“我下午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