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总比没事闲呆好受。至少读梦时间里可以什么都不想。”
女孩看着我的脸,稍顷点下头,从桌旁起身,消失在书库
“可这又得不到,眼睛承受不了阳光。”
“肯定微不足道,能打开你心扉的肯定是微不足道的琐事。如同刚才我用手指按摩你眼睛一样,应该有什么办法打开你的心。想不起来?在往日居住的地方,心变硬闭紧时你做什么来着?”
我耐住性子逐一搜寻所剩无几的记忆残片,可惜一无所获。
“不成啊,一样也想不起来。固有的记忆已丧失殆尽。”
“哪怕再小的也好,想起来只管脱口而出。两人一块儿想想看,我很想多少帮你一把。”
用冷水洗了把浮肿的眼睛,戴上墨镜,走下积雪的山坡,来到图书馆。在这明晃晃的阳光刺痛眼睛的日子,我读的梦没有往常那么多。处理罢一两个头骨,古梦发出的光便刺得眼睛如针扎一般痛。眼球里面渺茫的空间也变得滞重起来,仿佛填满沙子。指尖亦随之失去平素微妙的感觉。
每当这时,女孩就用湿冷的毛巾轻揉我的眼睛,热一些清汤或牛奶让我喝下去。而清汤也好牛奶也好,都似乎异常滞涩,舌感不适,味道也不够柔和。但喝得多了,便渐渐习惯,品味出其特有的香味。
我这么一说,女孩不无欣慰地微微一笑。
“这说明你已开始慢慢习惯这个地方。”她说,“这地方的食物和别处的略有不同。我们用种类极少的材料做出很多花样。看似肉而不是肉,看似蛋而不是蛋,看似咖啡而不是咖啡,一切都做得模棱两可似是而非,这汤对身体大有好处。怎么样,身体是温和过来脑袋里也好受些了吧?”
“的确。”我说。
我点点头,再次集中全副神经来发掘埋葬在往日世界里的记忆。但是岩盘太硬,无论我怎样用力都丝毫奈何不得。脑袋又开始痛。想必我这个自我在同影子分离时便已无可挽回地失去,剩下来不过是一颗虚而不实的、杂乱无章的心。并且这样的心也正因冬日的寒冷而紧紧关闭起来。
她把手心贴在我太阳穴上,说:
“算了,以后再想吧,说不定无意间猛然想起什么。”
“最后再读一个古梦。”我说。
“你显得很累,还是明天再继续吧,嗯?别勉强,反正古梦多久都会等你。”
由于汤的作用,身体确实恢复了温暖,头重之感也比刚才减轻了许多。我闭起眼睛道谢,放松四肢休息脑袋。
“你现在怕还需求什么吧?”女孩问。
“我?除你以外?”
“说不明白,只是突然这样觉得。如果还有需求,说不定你封闭的心会由于冬天的关系而多少开启一点。”
“我需要的是阳光。”我摘下墨镜,用布擦墨镜片,重新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