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电影由始至终一个半钟头时间里,我们一直在黑暗中如此静静地移行。她脸颊一直贴在我肩头,肩头给她的呼吸弄得潮潮的暖暖的。
走出电影院,我搂着她的肩漫步在暮色笼罩的街头。我觉得我们比以前亲密了。来往行人的嘈杂声很是叫人快意。天空眨闪着淡淡的星。
"我们真的是在正确的地方?"她问。
我仰首望天。北极星处于正确的位置。不过看上去也有点像假北极星,太大,太亮。
"是不是呢?"我说。
"妙趣横生!城市最后爆炸了。"
"嗬。"
电影院静得不得了。或者不如说我四周静得不得了。感觉上很怪。
"嗳,"她说,"你不觉得身体好像现在还在移行?"
经她一说果然是那样。
食一般盯住银幕不放,找不出时间搭话。于是我也只好看起电影。
第一部讲鬼怪,讲一个统治某座城市的恶魔。恶魔住在教堂一间小得可怜的地下室里,给一名腺病体质的医生当下手。我不大理解恶魔何以产生君临城市的念头。因为那座四周是玉米地的城市委实寒伧得不成样子。
但恶魔对这城市甚是执着,并且为一个——唯独一个——少女不服从自己的支配而气恼。恶魔发起火来,浑身颤抖得俨然稠得发颤的绿色果冻。发怒方式颇令人忍俊不禁。
我们前座一个中年男人打鼾打个不停,鼾声如雾笛一般凄凄然。右侧角落有人在出神地手*。后头不知谁惊天动地放一个响屁,惹得两个女高中生嗤嗤直笑。
我条件反射地想起沙丁鱼。想起沙丁鱼,这才好歹想起自己已离开东京置身札幌。反过来说,在听到有谁放屁之前我未能实际感觉到自己已远离东京。
"总像有什么误差似的。"
"初来乍到的地方就是这样子的,身体还没适应过来。"
"很快就会适应?"
"大概两三天吧。"我回答。
走累了,我们便跨进第一眼看到的餐馆,各饮两杯生啤,吃马铃薯和
她握住我的手:"一个劲儿移行。怪担心的。"
"噢。"
"就好像要移去别的什么地方,移去别的莫名其妙的地方。"
场内变暗开始放映电影预告时,我拨开她的头发在她耳朵上吻一下:"不要紧,不必担心。"
"如你所说,"她低声道,"还是该乘坐有名字的交通工具才是。"
不可思议。
如此想来想去,我睡了过去。梦中出来一个绿色的恶魔。梦中的恶魔毫无笑容,只在黑暗中默默逼视我。
第一部电影放完亮灯时,我也睁眼醒来。观众们不约而同地轮流打起哈欠。我在小卖部买了两支冰激凌跟她吃着。冰激凌硬邦邦的,活像去年夏天卖剩下的。
"一直睡觉了。"
"嗯。"我说,"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