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燃颤抖尾音终止前,陈见夏高高地踮起脚搂住李燃,让他像个小孩样伏在她颈窝,温温热热,是呼吸也是泪水。
她心皱巴成团,被浇得潮湿垮塌。陈见夏越是庆幸自己不必去直视那双红通通眼睛,越是将他抱得更紧,好像这样就可以突破重重衣物阻隔,让两颗跳动心赤裸相见,他沉重悲伤无暇顾及心,和她愧疚惊惶窃喜卑劣心,是不是可以跳出相同频率?
“周五爷爷突然清醒,说不想待在加护病房,旁边只有护士,自己家里人个都见不到,爸就真把他转移出来,还以为他这次又能挺过去,特别高兴。后来才知道,大人都说,这叫回光返照……爷爷把个人留下,说要跟单独说说话。
“爷爷找半天,递给个东西,都藏得皱皱巴巴起毛茬——是个存折。
“爷爷身体最弱时候还在跟他抱怨,说自己没本事,是个废物,只能靠爸妈,把你扔在县中,自己却什都做不,还要靠假装答应家里去留学中介那边学语言,他们才答应让出门。当时爷爷跟说,知道自己弱小是好事,你还是个小孩,知道就比不知道强,知道以后,才是大人。”
李燃从岩石步道走下来时候,陈见夏正呆呆望着她从没见过修剪得圆乎乎几丛灌木——或者算是乔木?细长水滴状叶子表面有层蜡质,泛着油润光。白色花团小小,比单瓣丁香还小,藏在叶子里,她是闻到股像茉莉样香气,循着找过去,不仔细看就差点错过。
她问,这是茉莉吗?
其实应该问你好吗,难过吧,想哭就哭吧。
但她不敢看李燃,第句就结结巴巴问这是什花,李燃说,好像叫海桐。
他说,火葬场净瞎搞,咱们这儿太冷,种点松树得,不应该种这种花,会死。
说完这句,李燃上气不接下气,陈见夏第次听到他带着奶音和哭腔颤抖,下意识顺着他后脑勺毛。
她从没觉得自己如此像个大人。
李燃爷爷恐怕是刚住院那会儿就把小金库带在身上,病得糊涂时到处藏,清醒却找不到,病床底下左摸摸右摸摸,这件衣服那件衣服口袋全翻空,翻不到,急。李燃也不
“南方才有这种花。”
南方。陈见夏低头:“你怎知道这多?”
“爷爷爱养花,家里有植物百科图鉴,”李燃说,“你去时候没看见吗?”
“记得。好多,茉莉、君子兰、文竹、品红……阳台都堆满。爷爷挨个给介绍过。”陈见夏点头。“高时候去餐厅,就问你怎什都知道,哪里都去过,你说是因为——”
“因为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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