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沉默让李燃有些慌神,他伸出手想拉她。
“不会再拖累你。之前吵架时候你骂,说反正还能去英国读书,有家里人兜底,不能理解你考不好心情——其实明白,虽然只有点点明白,但可以做决定,不光是靠爷爷给钱,上大学以后自由,也能想方设法赚些,还有……你别因为说这些有压力,好像因为你跟家里闹翻你承担多大责任似,没有,不会,爸也不是不变通人,从小到大跟他逆反惯,就这次闹得大点而已,没事,到时候都登记入校,他还能怎样,说不定以后还会去南京投资些小产业,不是不能缓和关系……”
李燃语无伦次,乱刀剖出颗心,只要陈见夏抬起头就能看见,血淋淋
知道他要找什,几乎把病房里所有东西都在老人眼前晃遍,最后才在爷爷住院时穿羽绒服内袋里发现已经打卷存折。
找到时候,老头儿终于笑,因为肺部扩散,笑声像风箱。他眼睛已经看不清,摸索着拉过李燃胳膊,用最大力气包着他手,让他定要攥紧。爷爷躺时间太久,已经肌肉萎缩,手指骨节都凸出来,硌得他疼。
陈见夏想起自己家。妈妈曾经因为她爷爷去世前单独找二叔和大辉哥说话,坚信老人临终前定会有体己交给偏心孩子,可能是存折,可能是以前打金戒指金镯子;本来是无从证实事,因为二婶有意跟亲戚们透口风说郑玉清拼个儿子还是没被爷爷认可,愈发显得真实,口水仗打不知道多少轮,都是陈见夏成长背景音。
李燃家里不同。爷爷做辈子邮差,体己钱总共能有多少,事业成功儿子儿媳定然看不上,传给唯、最爱孙子,不会有谁计较老人最后点任性。
“他疼你,给你零花钱。”见夏像哄小孩样,轻轻捋顺他后脑勺翘起来发丝。
“不是零花钱。”
李燃松开手,往后退半步。陈见夏感觉到他目光,忽然心跳如鼓,她被某种预感压住视线,压得死死,粘在海桐花上、鞋子上、步道石上,怎都抬不起来。
“他是为让自己选,”李燃抹把脸,清清鼻音,坚定地说,“他说爸断粮逼出去读书是耍流氓,存折里钱不多,八万块,三本大学学费可能贵点,但学费生活费往返交通加起……怎都贵不过八万块吧?爷爷说,只有当两条路都能走,都有人支持,那选择才是自己真正想选……见夏,爷爷都知道,爷爷知道想和你起去南京。”
陈见夏宛如被施咒,小小白白海桐花里似乎藏世间万象,香得让人失去神志。
“……见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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