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介绍个朋友罢,瞧她怪可怜。还没提起家里情形,眼圈儿就红。”兰仙慌忙摇手道:“罢!罢!这个媒不敢做!你二妈那脾气是好惹?”长馨年少好事,哪里理会得?歇些时,偶然与同学们说起这件事,恰巧那同学有个表叔新从德国留学回来,也是北方人,仔细攀认起来,与姜家还沾着点老亲。那人名唤童世舫,叙起来比长安略大几岁。长馨竟自作主张,安排切,由那同学母亲出面请客。长安这边瞒得家里铁桶相似。
七巧身子向硬朗,只因她媳妇芝寿得肺痨,七巧嫌她乔张做致,吃这个,吃那个,累又累不得,比寻常似乎多享些福,自己赌气便也病。起初不过是气虚血亏,却也将阖家支使得团团转,哪儿还能够兼顾到芝寿?后来七巧认真得病,卧床不起,越发鸡犬不宁。长安乘乱里便走开,把裁缝唤到她三叔家里,由长馨出主意替她制新装。赴宴那天晚上,长馨先陪她到理发店去用钳子烫头发,从天庭到鬓角路密密贴着细小发圈,耳朵上戴二寸来长玻璃翡翠宝塔坠子,又换上苹果绿乔琪纱旗袍,高领圈,荷叶边袖子,腰以下是半西式百褶裙。个小大姐蹲在地上为她扣揿钮,长安在穿衣镜里端详着自己,忍不住将两臂虚虚伸,裙子踢,摆个葡萄仙子姿势,扭头笑起来道:“把打扮得天女散花似!”长馨在镜子里向那小大姐做个眉眼,两人不约而同也都笑起来。长安妆罢,便向高椅上端端正正坐下。长馨道:“去打电话叫车。”长安道:“还早呢!”长馨看看表道:“约是八点,已经八点过五分。”长安道:“晚个半个钟头,想必也不碍事。”长馨猜她是存心要搭点架子,心中又好气又好笑,打开银丝手提皮包来检点下,藉口说忘带粉镜子,径自走到她母亲屋里来,如此这般告诉遍,又道:“今儿又不是姓童请客,她这架子是冲着谁搭?也懒得去劝她,由她挨到明儿早上去,也不干事。”兰仙道:“瞧你这糊涂!人是你约,媒是你做,你怎卸得这干系?埋怨过你多少回——你早该知道,安姐儿就跟她娘样小家子气,不上台盘。待会儿出乖露丑,说起来是你姐姐,你丢人也是活该,谁叫你把这些是是非非,揽上身来,敢是闲疯?”长馨嘟着嘴在她母亲屋里坐半晌。兰仙笑道:“看这情形,你姐姐是等着人催请呢。”长馨道:“才不去催她呢!”兰仙道:“傻丫头,要你催,中甚用?她等着那边来电话哪!”长馨失声笑道:“又不是新娘子,要三请四催,逼着上轿!”兰仙道:“好歹你打个电话到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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