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大师沉默着,脸上带着种奇怪表情,很久才回答:“
阵风从门外吹来,琴上断弦迎风而舞,就像是这古琴精灵已复活,也想跟着他出去,看看远处是谁在拨琴?
傅红雪也跟出去。
琴弦断,人老,就连这小园中花树,仿佛也在这瞬间变得憔悴。
这究竟为什?
05
傅红雪也坐下。
钟大师微笑,手抚琴弦,“铮”声,空灵琴声,立刻又占据傅红雪心灵。
他手里还是紧握着他刀,可是他忽然觉得这柄刀是多余,这也是他第次有这种感觉,琴声仿佛已将他领入另种天地,那里没有刀,也没有戾气。
——人为什要杀人?不但自己杀人,还要逼着别人去杀人?
傅红雪握刀手已渐渐放松。他本来确已接近崩溃,可是在这琴声中,他已得到解脱。
好眼力。”
傅红雪道:“那老丈就是钟大师?”
老人道:“老朽正是姓钟。”
傅红雪再次长揖。这是他第次对人如此尊敬,他尊敬并不是这个人,而是他天下无双琴艺;高尚独特艺术,高尚独立人格,都同样应该受到尊敬。
木榻上尘不染,钟大师脱履上榻,盘膝而坐,道:“你也坐。”
长巷尽头,是条长街,长街尽头,是个市场。
现在正是早市时候,市场中拥满各式各样人,充满各式各样声音。
人都是俗人,声音也是俗声,这不俗钟大师,到这里找寻什?他足上双点尘不染白袜已沾满泥垢,呆呆地站在那里东张西望,就像个失落钱袋小家主妇。
闻名天下琴圣,怎会变成这样子?
傅红雪本不是多话人,此刻却忍不住问:“大师究竟要找什?”
声音虽遥远,入耳却清晰。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也传来“铮”声,仿佛也是琴声。
钟大师抚琴手忽然震,“咯”响,五弦俱断。
傅红雪脸色也变。天地间忽然变得片死寂,钟大师动也不动地坐在那里,神情沮丧,若有所失,看来竟似忽然老十岁。
傅红雪忍不住问:“大师莫非听出什凶兆?”
钟大师不闻不问,远方又有琴声响,他额头竟有冷汗滚滚而下,等到琴声再响时,这高雅沉静老人,竟忽然从榻上跃而起,只穿着双白袜,就冲出去。
傅红雪没有坐。他身上污垢血腥,也有很久很久未曾洗涤。
钟大师道:“老朽这斗室中虽然只有琴几,能进来人却不多。”
他凝视着傅红雪:“你知不知道为什请你进来?”
傅红雪摇头。
钟大师道:“因为看得出你衣衫虽不整,心却如明镜,你自己又何必自惭形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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