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被唤进帐中八旗传令兵,听到夯汉以副都统名义下发道指令:遣船入海!
副都统走出军帐时提起把悬挂已久短刀,他抛给端望龄时并无言。
在接下来十天之内,端望龄揣着这把短刀扑进泥沼潦潦大窝集之内。那些生长在窝集深处爆马子木被连连砍伐,暗无天日劳作不可遏制地消耗着工匠们气力,他们在枯燥“吱嘎”声中看到自己正在魂飞魄散。于是端望龄不得不用自己饱满学识来充当食粮,然而,对于这些目不识丁工匠来说,殚思极虑慰藉根本无法抵御声满洲虎骁啸。当然,窝集之内并不仅仅只有猛虎,黑花乌虫,白腰熊罴,豺狼出没,瘴气毒草,每样都足以吞噬砍伐者性命,然后,将他们化作堆森森白骨。
第五天时候,端望龄在片令人眼花缭乱草丛之中陷入迷途。前途未卜不遗余力地损伤着他意志,他终于在越发迟缓行走之间跌翻在地。可是,短暂睡眠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平静,他在虚浮境界里看到数位工匠提着头颅向他走来,他们以乳为眼,流下不是泪水,而是汪汪鲜血。
端望龄试图用惊呼声震碎梦境,只是当他跃身而起时,却没有听到自己发出声音刺入耳际——仿佛有什东西在控制着他器官,是何物?
国家先民们用“窝集”来称呼满眼壮阔。
端望龄在面向这片土地时感到前所未有失落,因为他即将深入其中去寻找种俗称“爆马子”珍稀木材,而且,这些木材要足够建造艘巨型沙船。
端望龄无法获知想象中沙船将要承载何物,他只能凭职业敏锐依稀推断出被承载之物某些属性:硕大、见不得光、易溃腐……
——它究竟会是什呢?
答案,写在另外封密诏之内。
此刻,这封密诏近在咫尺,它被拆开时发出轻微响动早在数日前那个夜晚他就感受过,只不过,眼下正有另外双手展开阅读着。这双张开手结实而宽阔,手指粗短,手掌糙砺。
端望龄不由得甩甩宽大袍袖,自己那双修长如竹手随即隐入衣袖。端望龄无法理解自己孱弱,他只是隐约感觉到种弱不禁风叹息,尤其在风雨飘摇动荡时局之下,没有人不会对位戎马倥偬夯汉饱含钦羡。
夯汉阅毕密诏之后表情与端望龄如出辙,但是他没有去控制自己喷涌情绪,放任使得夯汉怒目圆睁,就连两腮上虬髯里都蓬动着怒火。
这让端望龄呼吸陡然变得阻滞起来。然而,皇命终究是皇命,不可违,不可逆,逆者死。
于是,夯汉捡起被撕成团碎纸密诏,漠然地自言自语道:“那个东西会弄碎所有人脑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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