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望龄伸出手来摸向喉间,指甲先是凉下。冰凉。但他却热得无法喘息。而更让他感到诧异不止是,梦境并没有随着他站立而弥散,他分明看到那些工匠脚掌缓缓脱离地面,犹如皮影人般腾空而起。端望龄想扯开喉间冰凉,窒息让他双眼模糊不清,臂膀上气力正在缓缓奔至手指,而这次他摸到片尖利甲鳞……
——不是梦境!端望龄倏然惊醒瞬间,突然闻到股冰冷腥气;与此同时,他看到自己消瘦身体也在飘荡。他不清楚自己将要被带向何处;接着,他在拼命手舞足蹈间摸到怀中个硬物,他抽出硬物割向自己喉间,连续数次之后,他听到两声凄惨鹅叫……坠地。硬生生地坠地。端望龄再次听到熟悉声音,它们正声嘶力竭地由他喉间奔泻开来。
脸颊胀得厉害,像是有鲜活麦芒在刺扎。端望龄抬起袖口擦拭,沁入棉布纹理鲜血让他汗流不止。这时,他才看清那生着甲鳞冰凉之物——碗口粗花斑蟒蛇。
端望龄不敢抬头去看那些死掉匠人。在过往仕途生涯里,残杀之事对于这位温文尔雅文官来说,几乎等同于遥不可及。他对于此理解,仅仅限于浩瀚古籍里那些儒者家之言。甚至他那双修长如竹手指,就连只将要烹煮食鸡都未曾触碰过。
短刀刀尖还在流淌着蛇血。
端望龄突然从那些滴流不止液体想到副都统当日抛给他短刀时情景。此刻,副都统严峻表情像道明亮日光般徐徐掠过,树木杂草依次闪开。端望龄已然明白那位夯汉意味深长。而这时,那片眼花缭乱草丛开始恣意波动起来,它们呈现斑驳再次令端望龄陷入阵眩晕之中……
另外端,副都统正在饱尝着海上漂泊之苦。八艘梭船在前夜风,bao里被冲击得支离破碎,二十六名八旗牲丁因此尸骸无存。咸湿气味不可遏制地在副都统宽大鼻孔中缓缓扩散,这位戎马半生夯汉只能用高声咒骂来表达自己不满,只不过这些不堪入耳声响但凡融入海风之中,就像丛林里落下片树叶般细若蚊声。
副都统开始在越发漫长颠簸中变得心力交瘁,似乎只有烈酒辛辣才能让他短暂地摆脱那些如影随形咸湿。可是旦它们重新蹿入鼻孔,副都统又会变本加厉地咆哮开来。牲丁们在他日渐猩红双眼里感受着战栗,而更让他们感到疑惑不解是,他们捕捞从未被肯定过,无论是重达千斤皇朝贡物鲟鳇,还是足以吞掉五六艘梭船鲸鱿,抑或是肥壮浑圆斑海豹,甚至还有声如牤牛麻特哈巨鱼……凡此种种从那些被泡烂双手中重新归入深海之后,以捕获为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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