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祥福在
愿回首
背影，心里忧伤地猜想，有
个婴儿在龙卷风里死去
，所以这身婴儿衣裳来到他手上。
城外人们小心翼翼收割起田地里残剩庄稼，将树木重新植入泥土，将木船推回水中，将茅屋重新盖起。城里砖瓦房虽然没有在龙卷风里倒塌，可是屋顶瓦片飞走，于是城外出现很多瓦窑，烧瓦烟柱同时伸向空中时犹如片杉树林。
在秋风吹落树叶之初，林祥福怀抱女儿离开溪镇。接下去三个多月里，林祥福向南而行，继续寻找那个名叫文城城镇。他沿途打听，还是没有人知道文城。文城在林祥福心中虚无缥缈起来，他仍然南行，越往南走，听到说话腔调越是古怪，越不像小美和阿强对话时腔调。他因此终止旅程，在座桥上坐很长时间，仔细回味之后，觉得他去过城镇里，溪镇最像阿强所说文城，他意识到阿强所说文城是假，阿强和小美名字应该也是假。
历尽千辛万苦，没有找到小美，他心里凄凉起来，那刻他想回家，他想到那头红缨飘飘铃铛声声毛驴，想到家乡田地和宅院。他摸摸女儿衣服里银票和自己身上银元，想着渡过黄河后要去找到那家驴户，赎回自己毛驴，回到家乡后要赎回抵押田地。
然而女儿改变林祥福想法，当时他站在座桥上，右手扶住女儿，试图让她站在他左手上，他感觉她双腿在使劲，似乎要站住，他在桥上发出笑声，这是他离家南行以来第二次笑声，第次笑声是在那场龙卷风过后，女儿失而复得之时。
林祥福决定重回溪镇，女儿需要母亲，他需要小美，他相信阿强所说文城就是溪镇，虽然不知道他们此刻身在何处，他心想他们总有天会回到溪镇，他将在溪镇日复日等待小美出现。
林祥福转身向北而行，在冬天飞扬雪花里再次走进溪镇。
十九
这场长达十八天大雪刚刚来到时，溪镇人们没有感到这是灾难降临，以为只是入冬以后第场雪。尽管鹅毛样雪花很快就将屋顶和街道覆盖成白色，人们仍旧相信大雪在天亮之前就会停止，日出光芒会让积雪慢慢融化。然而大雪没有停止，太阳光芒也没有照耀溪镇，此后十八天里，雪花不断飘扬，时大时小，虽有暂停时候，可是天空刻也没有改变它灰白颜色，灰白天空始终笼罩溪镇。
林祥福怀抱女儿，在积雪越来越厚街道上艰难跋涉，为女儿寻找奶水。当时林祥福将棉袍下摆卷起后包住胸前棉兜里女儿，行走时小腿深陷于积雪之中，飞扬雪花染白他头发，也染白他衣服，使他沉没在白色静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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