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桓城刹间忘却所有,脑海中只剩下这两个词。
工笔绘三千青丝,绾作朝雾随云髻,簪钗缀珠翠,发间疏点杏花两三朵
陆桓城还在前厅向弟弟交代生意上最后几件事宜。这回他要带走三位管事,留下五位辅佐陆二公子照料家中铺庄。四月将至,又到江南桑织缫丝繁忙时节,往年陆桓城自己也要操劳阵子,陆桓康初次接手,不免心中无底,便将哥哥提点样样事无巨细地记下来。
待切处理妥当,陆桓城出得朱漆大门,正好看见阿玄轻盈跃下马车。
那狸子瞧见他,反应竟古怪得很。
先是猛然顿住脚步,瞳仁缩成细细根梭子,用极度鄙夷目光扎他个白眼,又愤怒地连喵数声,像在骂人,最后嫌弃地绕个大弧从他身旁经过,生怕沾到什脏东西似。
陆桓城只当它是惯常作妖,没搭理它,仔细查验遍行李,确认该带上都已带上,便与母亲郑重告别,翻身上马,领着车队往阆州城门而去。
奇花异果,说不定里头就有让能让公狸子怀胎。此行前去,若是有幸遇着掌管草木仙人,便替你求求,讨两株仙草回来。”
阿玄感激涕零,愉快地咕噜咕噜起来,用带软刺小粉舌头舔舔他手指。
晏琛指尖有些敏感,猝然低吟声,不巧被刚进屋陆桓城听个正着。陆桓城看他肚子怪异地鼓起座小山包,脸色立刻臭极,大步过来掀开被子,果然看到只不要脸黑狸窝在他怀里惬意地取暖。
他冷冷笑。
乌云压顶,雷雨将至。
行至阆州西郊七八里处,陆桓城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阿玄表现另有深意,立刻勒马止步,想问问晏琛刚才究竟发生何事。
谁知撩开垂帘看,他当场懵在原地。
里头人根本就不是晏琛!
宽敞车厢内,唯有位香衣云鬓窈窕女子倚窗而坐。她斜靠着枕垫,手撑脸颊,正几分疏懒地望着窗外林道与群山,听见帘动声转过头来,见是陆桓城站在那儿,便微诧地问:“桓城,怎不走?”
沉鱼落雁,流莺妙啭。
阿玄敏锐地察觉到危险,撤下条微抖后腿,又撤下另条微抖后腿,突然飞快转身,哧溜声蹿上窗框,火烧屁股似地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三月,溪河融冰,墙外梨花开满枝头。
冬袍解去,春衫斑斓。
晏琛有孕事情被滴水不漏地瞒到出行这天。陆母盼不到孙子,心中抱憾,却依然疼他疼得紧,清早相送时往晏琛与陆霖腰带上各系块莲华白玉福坠,百般叮嘱、依依惜别过后,亲自送他俩登车入座。
车帘刚放下,只黑狸就窜上辕木,机敏地从帘角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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