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木椿道:“凡人和修士天差地别,若神通广大修士们都搀和到凡间事里,凡人岂不如蝼蚁,人间岂不要大乱?凡人们乱对修士们有什好处,修士们个个不事生产,哪怕辟谷御物,总还得穿衣吧,总还要偶尔奢靡享受下吧,炼器得要各种材料吧,若是能买到,谁会自己天南海北地去找?要是修士也同凡人样,那大家肯定要分出三教九流来,肯定有争端,造那个杀孽,大家伙起走火入魔?”
童如从不知他暗地里还替天下操着这个心,简直有些不认识他这个吊儿郎当徒弟。
“所以,”韩木椿哼着小曲嘀咕道,“搀和在起对谁都没好处……都说大能会飞升,看九层经楼里也没记载谁飞,师父啊,你说‘飞升’会不会就是根萝卜啊?”
童如:“……是、是什?”
韩木椿:“萝卜吗,挂在驴鼻子前,修士
童如辈子收过两个徒弟,个蒋鹏,个韩木椿。
蒋鹏是带艺从师,本不是他门下弟子,受位仙逝老友所托代为照看,蒋鹏不愿意丢开自己本来师父,便只在他门下做挂名弟子,年倒有半年多在外游历,他资质平平,为人略嫌老实木讷,没有什害人心思,也不大会防人,对童如尊敬有余,并不十分亲近。
比起这位挂名师兄,正牌徒弟韩木椿就浓墨重彩太多。
童如有时候会想,如果韩木椿这辈子命数平和些,少年时代少些坎坷,没有机缘巧合地拜在他门下,说不定能在凡间出将入相,至少也能成为代鸿儒,这想法纵然有童如高看自己宝贝徒弟眼缘故,却也并非无中生有。
韩木椿虚岁十二,当年秋闱桂榜提名,中解元,也算是轰动时,上抵圣听。
次年本应入京会试,恰逢其父病重不治。他母亲难产早逝,自小同父亲相依为命,亲情笃厚,便也无心再考,带着几个家人奔丧回家,途中好死不死,遇上流寇作乱,家人都死于贼人刀口下,韩木椿命悬线时候,正好被采药路过童如救下。
老百姓们过去有种说法,说有种人,太过聪明伶俐,是人精,人间留不住,必然早早从哪来回哪去——韩木椿可能生来就是个夭折命,被童如顺手救下,好像只是走个小小岔路,百年后,依然回到他自己薄命正轨。
韩木椿十三四岁时候被他带回扶摇山,拜入童如门下以后,自此见识修士与凡人不同,便绝功名之心,个孩子,多年寒窗苦读,说弃就弃,连童如也忍不住问过他。
韩木椿把不知堂外花养得膀大腰圆,当时边挽着裤腿浇水,边漫不经心地回道:“修士与凡人只能选个当,哪能两边都占着?”
童如问道:“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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