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沈氏心知这是实情,况她生女之后,早不复当初心境,当仰赖如母长嫂问她句:“若是你姑娘,你可愿把她嫁给你侄子?”
小沈氏连忙把女儿抱在怀里,这很可能是她此生唯骨肉,那弱小纤细,她就心疼恨不能连心都挖出来给孩子——便忙不迭摇头,她才不要女儿受那份罪。
于是她就在兄长面前代为隐瞒实情,只随着统口径,道郑家已在浔阳老家说亲事。
国舅爷议亲不顺,难免央求到嫡妻处去,请她在相识人家代为物色,张氏当时几要大笑三声,直想当即骂回去——你以为嫁来沈家是什天大好事?!坑个,还要坑害亲友家好姑娘不成?做梦!
有儿子后,她早不是当初那个忍气吞声张氏,当着丈夫就冷笑道:“大少爷至今连声母亲都未曾叫过,心心念只有他姨母,将来讨媳妇,伺候也不是。侯爷真好会消遣人,拿捏好性儿,欺负们张家也太过吧!”
上几个孩子道苦求,张氏也表示不愿意,说有伤天和,是以国舅爷无功而返。
如今妻妾间太平,不过又有旁烦心事。沈家长子眼看就要说亲,谁都知道新妇将会有两个婆婆,个是世家大族高贵嫡母,占名分,个是嫁姐夫为妾姨母,占实际情分,这般不伦不类,到时新妇夹在中间该如何是好。
次些门第,沈从兴看不上,毕竟是他嫡长子,将来要袭爵。
可高门望族大多珍惜羽毛,明明都知不是桩好亲事,倘若还结亲,岂非落个‘卖女巴结国舅’名声?况沈家又不肯屈就庶女。
再说,前车之鉴,高门媳妇有什用,英国公张氏女在沈家,也没过多好。
沈从兴很是下不来脸,却又反驳不出,只好咬牙说要押儿子来给妻子请安赔罪。
张氏又拦住他,叹道:“你生他骨肉,却生不他心,强压他认,他心中不服,又有什意思。他念着生母,那是天经地义。只恨那起子歪心邪念之人,无端从中挑拨,
是以国舅爷处处碰壁。
这事,明兰倒略有耳闻。
沈从兴有意忠敬侯郑氏本家嫡出小姐——便是郑家兄弟俩堂侄女,便叫妹妹小沈氏去透个意思,郑家堂兄堂嫂商量几日,最终还是决意回。
小沈氏有些难过,觉着众人都看不上自己娘家,郑大夫人为着开解她,便毫不隐瞒直言,此事她也不甚赞同——
试想出嫁后,新妇若孝敬张氏,邹姨娘定然不满,丈夫也会不喜,可要自家金尊玉贵嫡出小姐去讨好个妾室,当正经婆母般伺候,岂不惹人耻笑——像郑氏这样人家,来往都是有头有脸,好好嫡女平白拉低身份,连累娘家都不好出去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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