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扑哧笑出来,啐口:“呸,你才死猪呢!”
明兰见她破涕为笑,总算松口气。
张氏不让叫丫鬟进来服侍,自己走到盆子架旁绞块冷帕子,坐下轻轻擦拭,幸亏她素日不爱擦粉涂脂,此时脸上除微有湿
湛清如碧,像柳叶梢头露珠般,流泻出幽幽清甜,渀佛拖曳出最后抹夏日余韵,张氏饮而尽,脸颊上泛起浅浅红晕,“有四个兄长,从小道顽得跟猴儿似,日子好不快活。谁知十岁上,娘说女儿家舞刀弄剑,将来夫婿不喜。于是弃刀弓,学女红,持家,诗词,温良恭俭,轻声细语……学能叫夫婿喜欢东西,谁知……”
她拉过酒壶,自斟杯仰脖饮下;低头时,眼角闪去滴晶莹,瞬息而过,她放下酒盏,低声道:“其实有什打紧……”
见她又要给自己斟酒,明兰伸手按住酒壶,柔声道:“这酒虽浅,可也有些后劲,你…慢慢吃…小心伤身。”
张氏醉态可掬,拧着性子夺过酒壶,又气吃两杯,她冲明兰吃吃笑着:“…你起初不想搭理,是不是?唉,没见你这老实,娘托人多,见面孔冷得那样难看,都只意思两回便罢,唉…好妹子,领你情…”
明兰心道,却不是自己老实,而是在外每每受完张夫人照拂,心虚之余赶紧去沈家找债主闺女还人情。
说到后来,张氏似已醉,拉着明兰反复念叨:“傻妹子,听句,少蘀男人操心,休养好身子最要紧。男人精着呢,身边有是狗头师爷,蘀他们算计功名利禄,苦只有女子…”说着说着,她眼眶就红,垂头轻拭眼角。
明兰轻轻敛眉,坚定微笑道:“不论以后如何,决意信他回。”顿顿,忍不住添上句,“老国公除是你父亲,也是张家族长。”她知道张氏话里意思。
张氏抬头,看她足有半响,浅浅抿口酒,语气苦涩低低道:“当初皇后娘娘透出结亲意思,娘哭着只是不肯。张家认定兴旺,光是嫡亲堂姊妹就有七八个,母亲便想叫叔父们女儿去,可爹说,从小到大,堂房姊妹中数最尊贵,如今家族有急,不去,谁去?!……也怨过,可…可晓得,爹爹做没错,实则他比娘还心疼…”
酒入愁肠,更催人心恸,张氏终忍不住伤心哭起来,她打出娘胎就诸事顺遂,却在婚事上跌大跟头,偏她生来心高气傲,便是有委屈,宁可倔强冷颜以对,也不肯低□段,乞人怜惜。
明兰轻抚拍着她背,让她靠着哭阵,也不知劝什好,只能喃喃道:“可惜在坐蓐,不然也能陪你哭场…要不,再给你斟杯,反正也醉,死猪不怕开水烫,吃几杯都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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