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珠夫人有孕是真,却不是他,他已两年多不曾见过红珠,那孩子是她同侍卫私通所得。由百里越诊脉是真,他亲自带着药圣前去芳竹苑,红珠跪在地上吓得发抖,那侍卫被活生生处死在她眼前。传闻中前两句全是真,但诊出是个男婴却是漫天胡扯,纵然百里越医术通天,也绝无可能搞清楚—个未成形胎儿到底是男是女,但因是神医金口玉言,大家只好深信不疑。而这就足够。他只是要让朝野上下都晓得,他将要有个继承人,待他身死后,即郑侯位将不再是容浔。特别是要让容浔晓得。
百里越斟酌道:“这本是你们郑国事,同毫不相干,但你既然早已打算要将王位传给容浔,怎又安排这出逼着他来篡位夺宫?”他端起石桌上茶盏,容色淡淡:“倘若孤能长命百岁,又倘若紫月能诞下孤子嗣,你以为,容浔
菊、冬惑草。传说九州大陆冬惑草早巳绝迹,天下人不知其形为何、性为何,可那雪豹爪子上所淬毒药里,却含不少冬惑草。
御锦园寒意涔涔,溶月宫在枯树掩映中露出个翘角,他望羞那个方向,半晌,缓缓问面前百里越:“孤还能活多久?”
“大约再过三个月,陛下会开始呕血,年后…”
“年后?”
“……呕血而亡。”
他脸色发白,声音却仍是平静:“连先生也没有办法吗?”
百里越是药圣,不是神。冬惑草溶进他体内近年,要化解已无可能。他第次自欺欺人,希望从未出过错百里这次能出错,他并未中什夏惑冬惑,只是场虚惊。可直到三月后,在批阅文书时毫无征兆地呕出口血,他才相信这所谓命运。他性子偏冷,从懂事起喜怒就不形于二色,这夜却发天大脾气,将书房砸得干干净净。但事已至此,所有切不能不从头计较。
十日后,借欺君之名,他将莺哥锁进庭华山思过,次日即拟定讣文昭告天下,称紫月夫人病逝。百里越与他对弈,执起枚白子,道:“到最后那日,陛下想起今日,必定而悔。”
可没有比这更好办法,他想,待他归天后,她只有两条路可走,条是殉葬,另条是孤老深宫。假如让她选择,依她性子必定刀自刎在自己床前,她看上去那复杂,却实在是简单,爱上个人便是誓死相随,而假如那夜他见她时妄心不起,她是否就能活得更好些。他锁她十年,庭华山与世隔绝,十年之后,她会忘他,即便青春不在,还可以自由地过她从前想过生活。而该将郑国交到何人手中,怎样交到那人手中,他自有斟酌。
不几日,宫中传出红珠夫人有孕消息,说是由药圣百里越亲自诊脉,诊出是个男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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