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顺说:“师爷,你哪知道们过日子艰难!这水泡泡东西,值什钱,有什财发?天下不太平,清闲饭不容易吃,师爷你哪知们乡下人苦处。稍有几个活用钱,上头会让你埋窖?”
那税局中人笑将起来,并说笑话,“滕老板,你好象是怕开借,先说苦,苦,苦,用鸡脚黄连封住口,免得开口。谁不知道你是萝卜溪‘员外’?要银子,窖里怕不埋得有上千上万大元宝!”
“老先生,窖里是银子,那可好。窖里全是红薯!
师爷,说好倒真是你们好,什
镇上另外那个写信师爷大模大样神气,以为这件事不让他们知道,率性尽他们措手不及吃点亏,也是应该有报应。便不肯当面即说。只支支吾吾向株大橘子树下走去。长顺明白老水手性情,所谓要紧话,终不外乎县里新闻,沿河保安队故事,不会什真正要紧,就说:“大爷,等会儿吧。夭夭你带满满到竹园后面去,看看们今年挖那个大窖。”长顺回头瞬眼看到二姑娘背笼中东东西西,于是又笑着说:“二妹,你怎又办多少货!你真是要开杂货铺!托你带那个大钓钩,定又忘记,是不是?你这个人,要你总不买,买都不必要,将来不是个好媳妇。”
长顺当客人面责骂女儿,语气中却充满温爱,仿佛象个人用手拍小孩子头时样,用责罚当作爱抚。所以二姑娘听长顺说下去,还只是微笑。
提起钓钩时,二姑娘当真把这件事又忘,回答他父亲,“这事早说好,要夭夭办。夭夭今天可忘。”
夭夭也笑着,不承认罪过。“爹,你亲自派事,不会忘记,二姐告事,杂七杂八,说许多,面说,面又拉到场上去看卖牛,就只记得小牛,记不得鱼。太平溪田家人把两条小花牛牵到场上去出卖,有人出二十六块钱,还不肯放手!他要三十。有钱,就花三十买它来。好对牛,长得真好看!”
长顺说:“夭夭,你就会说空话。你把牛买来有什用。”
夭夭:“牛怎没用?小时好看,长大好耕田!”
“人长大呢,夭夭?”爹爹意思在逗夭夭,因为人长大应合老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夭夭就得嫁出去。
夭夭领悟得这句笑话意思,有点不利于己,所以不再分辩,拾起地下线狗尾草,衔在口中,直向竹林方跑去。二姑娘口中叫着“夭夭,夭夭”,也笑笑走。老水手却留在那里看他们下橘子,不即去看那个新窖。
税局中人望定长顺两个女儿后身说:
“滕老板,你好福气,家发人兴。今年橘子结得真好,会有两千块钱进项吧,发笔大财,真是有土斯有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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